等到新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余姚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听着小丫头的细声细语的转述。
“嗯，既然如此，我这就过去。”虽是下午，余姚根本就没有上床上去休息过，只是在凳子上坐了半天，连自己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跟做梦一样，浑浑噩噩不是很清醒。
只是余姚很是好奇，她以为陈子涵会跑过来问她结果是什么，看来是她估算错了，陈子涵根本就没有来问他，就是刘俊那个富有好奇心的人也没有过来，估计是因为早上的事情闹别扭吧。
“长老们就没有告诉你要怎么用鲜血喂养龙脉吗？”
“没有，估计是长老们的秘辛吧。”摇了摇头的小姑娘是作为下一届童女培养的，不过如果是秘辛的话又怎么可能告诉她是用血喂养的呢？
想不通的余姚有些纠结，实在是搞不懂这群长老是做什么，难为的是小姑娘并没有因为她要用鲜血来喂养龙脉的事情而被吓得不知所措，也没有因此而惊愕，想来是因为要给下一任的童女来个警示吧。
明知道不应该妄自揣度别人意愿的余姚，还是不免为这个小女孩有些可惜，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受莫名的苦楚。先不说龙脉深处的阴冷，就是其他地方也是很少接受人烟。
或许就是这样的生长环境，让她的亲生母亲琪墨沦落到那种地步，她虽然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可对几位长老不愿提及的表情，想必发生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这次，没有人看着余姚离开，临走之前，余姚还特意的望了一眼陈子涵和刘俊房间的方向，紧闭的房门将她的视线隔绝了干净，什么也没有看到。
依旧是漫长的阶梯，却是比每次过来都要亮堂，似乎也是为了迎接她这个无偿献血者一样。“长老们就不想告诉我具体的事情吗？”
刚刚能看到长老们的身影的地方，余姚有些错愕，几位长老像是按照威望一次坐在石凳子上面，身上原本穿着的黑色衣衫，全都换成了隆重的白色，连带着头上束着发带都是上好的丝绸白色。
只是白色的罩衫用白线绣着张牙舞爪的白色龙行，虽然是串色，却是很好的将龙形衬托的栩栩如生，像是要一发冲天一样。
几位长老并没有理会余姚，反而是在看到余姚的出现，大长老起身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双龙戏珠拐杖，庄重的跪在龙脉下方的蒲团上，黄色的拐杖与大长老头上的龙脉遥相呼应。
虽不知道大长老嘴里念念叨叨说的是什么，也猜得到和祝辞一般，在大长老念完莫名的话以后，其余几位长老跟着将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圣品端了过来，在做完这些祷告之后，就是睿王爷拿起一旁的匕首，汩汩的鲜血像是流不尽一样滴落在龙形玉碗当中游曳。
“本长老代表第七十八代长老再次宣誓，一生必将竭尽所能修复龙脉之床上，不惜任何代价！”
做完最后一次祷告，大长老直直的走向了余姚，跪在了余姚的前面，从一开始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的余姚，站在台阶上，相对于跪在她跟前的大长老，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望着。
“余姚，你身为第七十七代圣女的后人，有责任也有义务修复龙脉的创伤，借此，老夫求你竭尽所能，为了鸩鸠的黎民苍生奉献，为此鸩鸠感激不尽！”
“大长老这是在说什么，七十七代圣女的后人？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记得答应睿王爷过来这边看看，似乎并没有答应为了修复鸩鸠的龙脉奉献自己的命！”看着大长老毫不犹豫的将责任推给自己，余姚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先不说这七十七代的辈分由来，就是这些人理所当然的神情就让余姚有些难受，没有一个人应该理所当然的做某些事情，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因为涉及到鸩鸠国存亡的重大问题，五长老在听到余姚的这番话瞬间不淡定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鸩鸠国人的血了？还是你想欺师灭祖？”
听着越来越大的头衔安放在自己的头上，余姚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头，一直在关注着余姚神情的大长老，在看到连带着皱着眉头都很是相似的一张脸，大长老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嗤笑一声的余姚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五长老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从小便是在大凤朝出生，也是生长在大凤朝的事实吗？“欺师灭祖？本夫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师傅！”
“无知小儿！”
在五长老心里，根本没有什么要比鸩鸠国的危急存亡能够相提并论，在五长老还没有入职长老院的时候，五长老曾经是鸠国有名的古板阁老，一生都致力于惩治贪官腐败。
要说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是不应该被雪藏在长老院，偏偏五长老这个榆木脑子不知道变通，对鸠国的皇帝语出不敬，被发配到了长老院。
“无知小儿又怎么样，当年的事情看起来似乎还有隐情，琪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本夫人不想知道，本夫人只知道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是在本夫人五岁的时候，五岁之后，本夫人根本就没见过鸩鸠国得人，你们说本夫人欺师灭祖，那谁告诉我我的师祖是谁啊？”
她一身的学术好像跟这些人没有什么关系，不仅仅没有关系，甚至是不属于这寥寥无几的古代。这个身子的灵魂早就死了，只剩下这具躯体，若不是这个躯体正好被她占领，说不定连带着她这个人都化成了一抔灰烬。
天知道那些人有多恨她，“五长老似乎是不知道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本夫人的亲爹啊，在不久前刚刚被本夫人弄死，你知道吗，那个人被我曝尸荒野喂了野狼，死得何其凄惨，就是活着的时候，本夫人也是让那个男人受尽了折磨，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大理寺的十大酷刑，那个男人就是生生被折磨死的。”
再怎么痛彻心扉的恨，在报完仇之后都变成了冷漠、空虚，正是因为这份空虚，让余姚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是对的。
要说余姚被这份空虚所埋没，那陈子涵要比她更要空虚，甚至是连灵魂都是空虚的，曾经支持陈子涵活到长大成人的仇恨，伴着对自己心爱人的折磨，这份苦楚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曾经被睿王爷可以隐瞒的事实就这样呗余姚轻而易举的交代了清楚，可以说，余姚并不是良善之人，身上不仅背负着多条人命，双手更是被血腥侵染。
弑父，无论是由古到今还是以后，都是对子女最大的禁忌，可是偏偏余姚就是这样的人，她亲手杀了生养她的亲爹。
“怎么会？”跪在地上的大长老有些摇摇欲坠，不明白余姚看起来很是温和，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从睿王爷眼中得到肯定回答的五长老很是挫败，最后的机会没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天要亡鸩鸠啊。
“怎么不会，这些都是事情，真是可笑，刚刚还对本夫人一副巴结理所当然的样子，在听到本夫人曾经弑父之后，都像是见鬼一样，本夫人是不是认为你们已经放弃了本夫人这可棋子？”
从一开始余姚就不相信龙脉能够主宰国运，所以在这些人提出要让她用血来喂养龙脉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些人是想要她的命，如果龙脉真的能够吸食人血，是不是就代表龙脉可以任意主宰一个人的命。
若是以往有这样的先例，没准她还会盲目信从，可惜，根本没有，就算是有记载，说知道是不是那些记载的事情就是事实。龙脉不过是一根玉仗罢了，既是苗疆人的圣物，为什么不去请苗疆人亲自过来判断呢？
早就被余姚弑父的话惊到的几位长老，此时很是明白，不管余姚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大凤朝常胜将军的夫人，他们都不能让余姚在沾惹到龙脉了。
自古以来凡是被选定的命定之人，都是心胸宽广，富有仁爱之心的圣女，根本就不可能是手上沾满血腥的妖女！“罢了，罢了，既是如此，龙脉之事就暂且放下吧，让人准备送客人离开吧。”
从余姚说自己杀过人之后，余姚在几位长老的心里早就不是鸩鸠国的血脉，更是在心里直接认定凡是沾惹他国血脉的孩子，都是残忍的生物。
像是扮演一场闹剧的余姚有些哀叹，真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认定龙脉就是鸩鸠的国运，难道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事在人为的雄心壮志！
“相传龙脉是苗疆一族的圣物，百年前不知因何被贡献给鸩鸠，而长老院也是那时候出现的，既然一开始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几个长老要一定的人为龙脉是鸩鸠皇室的？”
耳边一直回荡着余姚的话，让几位长老儒林灌顶，是啊，他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龙脉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拥有的东西，他们只是负责守护龙脉的。龙脉不是他们的，也不是鸩鸠国皇室的，而是苗疆人的圣物。
史书虽然记载的不是很完全，却是对这点儿写的清清楚楚，是他们这些人整天局限在龙脉的修补问题，而忽略了龙脉真正的存在。
既然圣女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对龙脉守护的责任，而相反的，苗疆族和龙脉息息相关，巫女等同于鸩鸠的圣女，同样是苗疆女子，也许苗疆的巫女会有办法。
最后以多数人服从少数人的决定，几位长老准备愿意陪同睿王爷一同深入不远处的苗疆族，而余姚和陈子涵三人，直觉的被几位长老和睿王爷忽略掉了，至于龙脉中心处缓缓流动的血丝也是无一人发现。
来的时候还有睿王爷和刘长老陪同的几人，再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们来时的一辆马车，伴着一个常年负责在龙脉和鸩鸠之间往来的车夫。
直到他们离开，出了龙脉深处的时候，陈子涵还是不能相信他们就这么简单的走了出来，而余姚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直觉像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长老们又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简单的离开？”
有些心不在焉的余姚淡淡道：“或许是觉得本夫人太过狠毒吧，毕竟本夫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