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明的样子并不比余姚好到哪里去,衣衫凌乱、发髻四散,她想不到现在能有谁会跟她过不去,而能让余光明变成这副德性的还能驱使他来绑架她这个女儿,除外二皇子那边没有别人。
“你这死丫头,你把你爹想成什么人了,我要见你还用得着把你绑过来,直接让你滚回府不就得了。”
眼见四周没人,余光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若是现在不强硬点,以死丫头的性子更不用说把那个贱人的事情说清楚了。
他现在的小命还捏在二皇子手里,当年的事情他哪里会知道,都是萧贵妃和将军府老夫人弄得,现在出事问他来了,他哪里会知道?
无缘无故招惹一身骚的余光明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跟那女人成天厮混在一起的余姚,也不知道这死丫头记不记得。
她爹显然还没弄清楚现在两人的地位,就沦落到这地步了还在跟她耍威风,真要是有本事能被人随便呼来喝去?“爹爹说的极是,现在爹爹可是有什么需要姚儿为您出力的,姚儿定当赴汤蹈火。”
“还是姚儿明白爹爹,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亲娘的事情?”余光明仿佛没听见余姚话里的讥讽,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些不明所以的余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个亲爹,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她亲娘的事情,早干嘛去了?
很是阴沉余姚冷冷道:“爹爹难道不记得了,姚儿早在十岁那年把所有的事情忘了,我亲娘是谁爹爹难道不知道吗?”
十岁那年那个女人笑着被人拖着扔到了乱葬岗,陈妈妈带着年幼的她趁黑找了一宿,现在她还记得那时候被阴冷的风吹了一宿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过境迁,若不是因为还有用得到的地方,余光明估计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个为他侵尽一生的女人,多么可笑,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及这个只知道利用她的男人一根小指头。
但愿那个女人下辈子投胎睁大眼睛选个好男人。“十岁那年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十岁以后还记得不?”
一听余姚说把以往的事情忘掉了,余光明就不怎么淡定了,若是一点儿事情套不出来,二皇子还不得杀了他?
想要抓住一丝希望的余光明眼神焦急地看着被人捆绑挟持的余姚,一点儿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都不知道让人替她松绑。说来也是可笑,你瞧,她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她被下毒之前已经死了。
“爹爹不会也失忆了吧?女儿脑子虽然有时候不清醒,可还记得仆从们跟女儿念叨我亲娘早就死了,被我克死了。”
在克人这方面,她和陈子涵还挺有夫妻像的,两人一样谁也克不死谁,虽然不能相安无事的共处一生,最起码还能无病无灾,说到底她这个便宜爹爹对她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如果忽略她以前在陈子涵这里受过的罪。
她爹这辈子肯定没想过,有一天会求到她这个女儿身上。
努力回想的余光明不记得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了,现在唯一能想起过去的事情的只有这个女儿,可是偏偏还失忆了,不觉得有些焦急,“姚儿你再仔细想想,没准就想起来了。”
到现在她还没弄明白是谁绑架了她,哪有闲工夫跟她这个打酱油的爹瞎扯淡,懒懒道:“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更何况女儿命也不长了,爹爹不会忘了您和大夫人对女儿做的事情了吧,女儿可是好几个月没吃解药了。”
对她做过的事情这么轻易的就忘了,余光明心眼真大,以为摆脱了大夫人的压迫就能万事足,殊不知现在才开始。
听余姚这么一说,余光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指着余姚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孽障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要死了现在怎么这么精神跟老子说话,活的比你老子爹还滋润?”
面对余光明的气急败坏,她真不知道她爹这个脑子是怎么长得,嬉皮笑脸道:“爹爹难道没听过回光返照?姚儿刚从法门寺回来,大师可是说我离死不远了。”
哀戚戚的声音伴着说流就流的眼泪让额头上的莲花越发娇艳,不甚在意的余光明被这么一哭更是烦躁,骂道:“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
“爹爹没死可女儿就要死了,一想到爹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姚儿就止不住眼泪,爹爹好惨。”
等在门外指望能听到什么有价值新闻的鸩鸠二国使者,听着声音一脸菜色,有些不耐烦的大皇子对睿王道:“你怎么就喜欢听这种声音,跟号丧似的。”
摇了摇扇子的睿王微笑道:“非也、非也,你不觉得这对儿父女不像父女,这名女子明明就是期盼她爹赶紧死掉的了,偏偏还一副为了她爹着想的样子。”
深知最毒妇人心的大皇子有些厌恶,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连亲爹都巴不得赶紧让他死了。
“行了,又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这老东西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敢让本皇子蹲门口听号丧,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很是没耐心的大皇子拉着还想继续听下去的睿王出府玩儿去了,而急急忙忙回了将军府的二夫人一身狼狈的拉着冬儿去了陈子涵的院子,却是没见着半个人影,留下的只是些不顶事的奴才。
满目焦急的二夫人一点儿法子没有只好去禀报老夫人,老太太最近不管事,也不知道老夫人行不行。
让丫环捏背捶腰的老夫人听完二夫人的话,淡淡道:“你带着冬儿先回去梳洗梳洗,这幅模样成何体统?常胜将军夫人被人劫持,你跟本夫人说有什么用,行了,成日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被训了一顿的二夫人只好遣人去常胜将军府通报,回了院子不免又开始胡思乱想,明明在寺里大师还说她命中遇到贵人,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山贼,她跟冬儿一点事儿没有,难道余姚就是她的贵人?
想不通的二夫人赶忙给受了惊吓的冬儿洗漱,无暇顾及其他,倒是老夫人那里很是不好受,她这辈子若说最恨谁,无疑就是萧贵妃了,年轻时候她与萧贵妃有些相像才会被老太太选中嫁给老将军,她这一辈子都活在萧贵妃的阴影下。
“夫人,萧贵妃吩咐的事情怎么办?”一旁给老夫人剥瓜子的嬷嬷担心道。
提这事就头疼的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道:“陈余氏被人劫持肯定是萧贵妃派人干的,当年的事这丫头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哪知道还记得多少。”
冷笑的老夫人可还记得当初萧贵妃的手段,这丫头没死是她命大,能记得多少事情?
有些不确定的老嬷嬷一想到萧贵妃的狠绝有些不确定道:“当年‘仙瑶’姑娘的事情府里不少人都知道,若是被萧贵妃捅出来,恐怕大少爷少不得闹翻天。”
不管是陈子涵还是老太后只要听到一点儿风声都不会善罢甘休,那可是国公府上下七十余口的命,现在萧贵妃要她找仙瑶遗孤不是让她自掘坟墓吗?
“你也不用担心,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封了口,就剩陈余氏一个明白人,脑子还不好使。”
“夫人说的极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萧贵妃是老夫人心头的一根刺,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战战兢兢这么多年害怕被人发现,原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她这时候又给她旧事重提,真是气死她了。
打定主意住口的老夫人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葬送一辈子,自然不会帮着萧贵妃。
正当大夫人以为余姚是让她最放心的时候,一直被捆绑的余姚不明所以的被带进了一个豪华的房间,告别了她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喜欢不起来的爹爹。
因为过来的路上被黑布蒙住了双眼,重现光明的她眨了眨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故作惊讶道:“姚儿参见二皇子,二皇子万福金安。”
她一直知道余光明效忠的是二皇子,没想到这次绑架她的也是二皇子,不知道慕良让余光明问她她亲娘的事情做什么。
“你还知道给本殿下请安?我看你嫁给陈子涵之后越发长胆子了,连本殿下的话都敢不听了?”
凝眉冷目的二皇子慕良眼神凌厉的扫过余姚诚惶诚恐的脸,仿佛还怕余姚听不懂似的厉声道:“本殿下让你找的布阵图怎么还没找到?”
“殿下,不是姚儿不谨遵圣命,实在是将军府看守甚严,姚儿一举一动都受将军的人监视,实在不好下手,而且……”抿了抿双唇,道:“最近又因姚儿噬心之苦越发严重恐引起将军怀疑,这才按兵不动。”
生怕二皇子降罪的余姚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一副惊恐异常要被吓死的模样,让二皇子转移了视线,冲着奴才骂道:“去吧余光明那个老匹夫给本殿下弄过来。”
转头对余姚道:“余光明不是说你的噬心之毒已经解了吗,为何还会如此?”
紧皱着眉头的二皇子打量着余姚越发红润的面容,没有一点儿病态,就她这幅模样,余光明还敢说这个女儿驾驭不了,是颗弃子?
错愕的余姚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赶忙低下了头嗫嗫道:“二皇子明鉴,大夫人已经好几个月没给姚儿解药了,姚儿如今这副容貌多亏额前这朵血莲,大夫人曾经说过这朵莲花越是开的妖艳,姚儿身子越是精神,离死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