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在哪里,他不是都知道她的事情吗,她身边的人,都是他的眼线,就算她留在左相府不都是一样吗?
陈子涵倒是没想到余姚会这样说,像是仔细考虑余姚说的话,虽然知道余姚不会那么好说话,现在听到余姚这样说,还是免不了一番赞叹,“没错,左相府本将军是应该好好斟酌斟酌,本将军若是动了将军府的人,既不用脏了你自己的手,又帮了你报仇,相对的,本将军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虽然痛恨左相府一家,可还不至于听到余姚的三两句话就破功,他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些人?余姚想得到好,真以为他是个傻子?
心知说多了没好处的余姚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恨不得拍拍她这个脑子,怎么见到这个人就有些不受控制?“将军说的是,只是姚儿跟左相府的恩怨,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按理说将军做什么决定姚儿都不能插手,姚儿逾矩了。”
禁锢住余姚想要转身离开的身影,狭小的天地险些让余姚CHUAAN不过气来。陈子涵却不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舍得眼前的人又这番落寞的情绪,仿佛眼前的人要流进这片黑暗之中,寻不得方向。
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气息,脖颈间浮动温热的气息让余姚僵硬着身子,直到脖颈处传来阵阵疼痛,脚上传来麻木的感觉,才小心翼翼的在不触碰陈子涵的情况下,舒缓着僵硬的脖子。
注意到余姚小动作的陈子涵弯下了身子,好奇道:“不知道本夫人在这夜色中可是悟出什么真谛,以至于让夫人忽略掉您的夫君?”
疑惑的转头看着陈子涵的余姚,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讶,陈子涵虽然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一样,依旧好奇的问道:“夫人是在质疑你的夫君吗?你我分离这么长时间,怎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闹别扭,你我成亲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再怎么说夫人也应该熟悉了才是。”
“将军是不是发烧了?”其实余姚想问陈子涵是不是发烧了,不过没敢说出口,陈子涵就跟一个变脸人一样,分分钟让你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更不用说明白他的意思了。
“怎么夫人恨盼望夫人生病?不过让夫人失望了,本将军身体强壮的很,就是生病也可以满足夫人的需求。”
听到陈子涵无耻的话,余姚转身瞪大了一双眼睛,近距离看着陈子涵的表情,那双黝黑的瞳孔映着她渺小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将军莫不是开玩笑呢吧,本夫人何时于常胜将军这么友好了?本夫人可是记得刚才将军还点名道姓的对本夫人发脾气。”
姑且就算发脾气吧,耳边的讥讽都被余姚当做陈子涵阴阳不协调,毕竟老将军府的人被他抓了起来,外人只道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狠,丝毫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想来他也用不到。
若说陈子涵是高岭之花,别人都是高处不胜寒采摘不到,像她这种倒霉蛋可是少见的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夫人想必是记错了,人道是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踹,本将军不过是对夫人说了三两句不好听的,夫人就说起了乱七八糟的,可见夫人对本将军爱之深责之切。”
陈子涵的无耻险些让她跌掉眼镜,如果她有眼睛,此时眼镜片都应该碎成了渣渣,更不用说她的小心脏,早就抖上三抖。
“将军说笑了,您的无耻就跟皇宫的城墙一般厚,姚儿自知没有将军的功底,跟不上将军的修炼脚步,您还是请吧。”强硬着从陈子涵的臂膀中躲了出去,她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免得被气死。
经陈子涵这么一打岔,她所有的哀愁情绪就像是云烟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甚至不知道那前儿她到底在苦闷什么东西,甚至连积极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苍白的小脸因为发火染上一丝红润,陈子涵看着余姚现在的模样才觉得眼前的人有了生气,也不介意她的嘲讽,“夫人说的极是,本将军是夫人的夫君,夫人亲身教导,本将军怎能辜负夫人的心意,自然是学了个十成十。”
赏给陈子涵一个大白眼的余姚让仆从烧来热水,准备泡泡澡好好想想,也不管直接躺在床上的陈子涵,反正他们都看过来,再看一遍也没什么大碍,就这样一直安慰自己的余姚,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害羞。
差涩这种东西总是听别人说,想不到她活了两辈子还能体会到,曾经听别人形容彪悍的女子都是说‘她不会羞涩,她只会羞射’,以前她也以为她是那样的人。
温热的水让她舒展着每一个毛孔,跟夏天不同,现在完全是享受,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白色的花瓣在水中绽放着淡淡的清香,上好的汤浴还是从大夫人院子里拿来的,她这里一无所有,就连吃个东西都是阿大从不远处的饭馆订购的。
闭着眼睛的靠在浴桶边沿,忽然不明白陈子涵现在想要做什么,这男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将军今儿晚是宿在妾身这里?”
余姚的房间在左相府是最破烂的,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坐在这间屋子,是不是的还要承受余彩儿三番五次的无理取闹,是以她这里的桌子油漆斑驳像古董一样,更不用说一张晃晃悠悠的床了,连她自己躺上去翻个身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这个前提下,她不觉得陈子涵能够屈就在她这个小房间里面,会让她产生错觉,一种同甘共苦的错觉,而他们始终不可能有这种关系。
相对于余姚的担心,陈子涵可谓是束缚的不能所以,“本将军觉得夫人闺房甚好,本将军这些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今儿能够和夫人睡一起还能一起取暖。”
“取暖?妾身浑身没有几两肉可没法让将军取暖,据本夫人所知,爹爹这里倒是又不老少的备胎,将军若是想要温暖,妾身可以舍掉这张老脸,给您去说说。”
听到取暖二字,余姚觉得陈子涵是在打她的脸,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营养BU良,即使养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长了一点儿肉,让她不那么像排骨。
躺在床上呵呵笑的陈子涵可不管这么多,等了半天也不见余姚从水里出来,起身抓过布巾就将余姚从澡盆里抱了出来,裹住随便擦了两下就将她放在了床上,还没等余姚反驳,道:“闭嘴睡觉。”
看着三两下脱了衣衫的陈子涵,余姚质感心里骂两句无耻,就扯过锦被裹在了身上,一咕噜就跑向了墙边,听着床板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的声音,畏缩的想让陈子涵掉进密道里去,摔死他。
脑中幻想的场景让余姚噗嗤的笑了出来,翻了个身装睡,僵硬的承受着陈子涵大手的肆NUE,原以为陈子涵不过是动动手罢了,哪成想后背被温热的唇舎亲文。
僵硬着承受的余姚脑子嗡的一声陷入了空白,不明白陈子涵为何会这样,他不是不屑吗,又为何会主动?紧紧拽着锦被的余姚忍不住英咛出声,听着陈子涵不知XIU耻的话,涨红了一张脸。
“想不到夫人这么想为夫,为夫自当义不容辞为夫人服务,难道夫人就不想为夫?”
紧闭着双眼的余姚不敢看陈子涵的脸,咬着牙齿默默承受着陈子涵的动作,她跟他是夫妻,这些事情本就该发生的,不知为何,她想要抗拒,可是身体却背叛了她,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身体更是主动的配合了起来。
即使两人是做着最美好温馨的事情,可弥漫在两人周边的空气透着一股悲凉,伴着身体上的疼痛让她低低啜泣着。
人说情到深处身不由己,她不知道他们两个算什么,呼吸的声音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陈子涵一声痛苦沉闷的喊叫声,才算是终了。
被搂在怀里的余姚迷迷瞪瞪的想要睁开双眼,奈何眼睛不受她的控制,沉沉的睡了过去。陈子涵看着怀中已经睡沉的人,对着外面道:“查出来了吗?”
“老王爷府中住有两名男子,私下里跟二皇子有过接触,奴才觉得其中一个很像名震天下的睿王爷。”
“睿王爷?行了,你下去吧。”不自觉揉着着下巴的陈子涵对这位睿王爷很是熟悉,也跟这人打过交道,不过不是很熟悉罢了,他倒是不知道大凤朝的老王爷什么时候可以跟鸠国的睿王爷交好了。
从母亲被陷害而死,陈子涵就特别讨厌用毒之人,偏偏鸩鸠二国都是以毒闻名,秉着井水不犯河水,他从来不主动招惹鸩鸠两国的人,跟这位睿王爷也是交情也是不冷不热。
在陈子涵心里是顶顶不愿意主动去接CHU这样的人,想着让五皇子慕言去调查调查,若是真跟他想的一样,那余姚这个女人他更不能放她走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陈子涵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瞬间化为乌有,冰冷的目光让睡梦中的她不禁搓了搓肩膀,缩成一团。
从小时候余姚就知道,即使睡梦中明知道只要动动手,将被子盖在身上就会获得温暖也不愿意动弹,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大概只是莫名的坚持吧,坚持着永远不会得到温暖的念头。
从余姚说过如夫人的事情之后,陈子涵就在心底有了那个念头,一个永远不想相信却是最无情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他最宝贵的家人,受过的苦难都跟眼前的人有关,他不知道该拿余姚怎么办才好。
紧紧攥着拳头的陈子涵躺在余姚边上,天不亮就离开了,余姚虽然听见了身边的响动却没有睁开眼睛,一直假寐到日晒三竿,身体叫嚣着各种疼痛。
“小姐,将军让您醒来去左相书房用膳。”
“嗯,知道了。”皱了皱眉的余姚不明白陈子涵想要怎么做,吃个饭还要去余光明的书房,余光明最宝贵的地方被陈子涵这番折腾,不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想到这个,余姚很是欢快。
阿大不懂余姚忽然的快乐,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动做轻快的夫人,呆愣愣的看着跪在外面的众人,和稳稳当当坐在太师椅上的陈子涵。
一直被左相府视为禁地的书房,敞开的大门被陈子涵挡住了进口,左右不过一人距离,而陈子涵的侍卫们就这样侧身而入端着一道道餐盘,只不过餐盘上放的都是一摞摞书册。
从余姚进来的时候陈子涵就看到了她的身影,明晃晃的笑脸让余姚脸一黑,如果陈子涵长得还可以她不介意看她对她傻笑,只是哲明晃晃的刀疤经过脸部的颤动,狰狞的让她不忍直视,实在是太影响美观。
明朗的笑声,让跪在地上的人身形一颤,不过看见余姚还是反映了过来,小声道:“姚儿,姚儿,你救救爹爹,昨天是爹爹不对,爹爹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爹爹从来没有谋反的心啊,你要相信爹爹,你是常胜将军的夫人,只有你能救爹爹啊。”
听着余光明凄厉的叫声,余姚看了没看的走到了陈子涵的身边,陈子涵想要做什么事那里是她能拦得住的,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傻子,余光明若是真有胆子谋反,她就敢帮他,只是他不敢,余光明一生都在依附女人和权贵,这种事能办的出来才怪。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陈子涵就是那种人,“将军,妾身说的没错吧,余光明余大人企图用手上的权力谋反,甚至荼毒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妾身这样做算不算是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四字说的异常狠戾,妄图让余姚求情的余光明听见余姚的话很是后悔当初在她出生的时候没有掐死她,以至于让她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还是向来有手段的陈子涵给余光明安排的罪名,不过倒是便宜了大夫人和余瑾,按照陈子涵的话,就是先查办,弄清楚在对左相府的一干人等治罪,是以只有余光明被狱卒用镣铐锁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女,老子是你的亲爹,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十八层地狱?余大人死后去的地方,本夫人又怎么回过去奉陪,不过余大人放心,您要是被人不小心弄死了,姚儿会记得您的养育之恩,多给您烧两遍纸钱,让您一路好走。”
从未看过如此耀眼的笑脸,让余光明眯起了一双小眼,余姚这人没有一个地方和余光明相像,若不是她从小生活在左相府,她恐怕就会怀疑她是不是那个女人捡来的。
“你说什么?”瞪大了一双小眯缝眼的余光明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姚,他一直以为余姚是因为有陈子涵这座靠山才会对他猖狂了起来,从来没想过他准备倒台以后依靠的女儿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嘲讽的看着余光明的余姚不禁嗤笑道:“余大人这是没听明白吗?没听明白本夫人还可以再说一遍,这次本夫人还可以大点儿声,余大人莫不是已经老了?”
她还不知道陈子涵具体用了什么手段让余光明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而没有剧烈挣扎,亦或是人赃并获?
“夫人这是刚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呀,不然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气,左相大人好歹还是你的亲生夫人,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怎能说就断,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夫人还想不想要名声了,怎么说也得帮左相大人收拾收拾尸骨,不然这没死呢,左相大人就心寒了怎么办?”
原以为陈子涵会说什么大道理,现在听见这么一说,赶忙道:“夫人说的极是,左相大人好歹是我的亲爹,就是爹爹从前再怎么不辞手段的陷害本夫人,本夫人都应该秉承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来原谅父亲,不过要怎么做才好呢?”
状似疑惑的话,让余光明心中一喜,心里虽然把余姚诅咒的体无完肤,面上很是欣喜道:“姚儿这样想爹爹很是欣慰,将军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女的份上,能不能对这件儿事既往不咎?”
子虚乌有的事情也敢让他来承担,一个布娃娃算个什么事儿,小孩子的玩具罢了。对陈子涵煞有其事的拿着一个破布娃娃说他谋逆,简直是无中生有,一个破布娃娃能有什么能耐,真是荒谬之极。
“既往不咎?左相大人好宽的心思。”
余光明的话让余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说的出口,真真是无耻之极,难道他真的以为陈子涵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还是以为二皇子一定会救他?
不等余光明反驳什么,余姚故作惊讶大叫道:“爹爹,您真以为您是个人物啊,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您一个小小小左相竟然胆敢将某你的大罪当做从来没发生过?真是让女儿佩服至极。”
说着余姚还给余光明抱了抱拳,那江湖中人豪迈的姿势像余光明呵呵一笑,让余光明很是尴尬,不过事关生死的事情,再怎么样他都不能妥协。
“姚儿,爹爹真没有谋逆的心,爹爹对大凤朝忠心耿耿,对皇上更是崇敬,从来没做过任何有RUMA皇上之事,又怎么会想要谋杀圣上?”
“谋杀?你居然想要刺杀皇上?”惊讶的余姚险些让下巴脱落,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子涵,想不到陈子涵给余光明安了这么个罪名。
就是给余光明是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别说是精明的大理寺,就是熟知左相的无知妇孺也不相信。
显然陈子涵并不在意,也不管外人怎么看,淡然的看着余姚,让余姚忽然觉得她这么随便插进话是不是有些太过无知。
左相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大夫人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过来,让跪在地上的余光明有些孤单,就是陪着一起的下人们都离得远远地,唯恐会被连累。
“不是,真不是,是将军随便指着一个破布娃娃就说爹爹想要谋害圣上,爹爹是冤枉的,府里就你弟弟桥儿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玩小女孩玩的东西,是有人想要陷害爹爹,真不是爹爹。”
“娃娃,什么娃娃?”她想要知道陈子涵到底想要做什么,据她所知,这里似乎并没有无辜娃娃一样的诅咒的东西。
看着陈子涵让人递过来的布偶娃娃,余姚抽了抽嘴角,一个涂着大红胭脂的娃娃手脚被金丝线紧紧地栓在了一起,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剪刀剪得参差不齐,凌乱的随着细风飘荡,裹紧的衣衫更是像被什么划开,露着里面的碎布头。
想要看仔细的余姚随便折腾着手上的东西,奈何大力一抻,不小心将娃娃的衣服撕裂了一大块,若不是边上的侍卫小心的夺了过去,她没准就把娃娃的脑子揪了下来。
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侍卫不卑不亢对着余姚道:“夫人,这可是今圣上的布偶体,您居然敢扒了圣上的衣襟,难道您意图对皇上不怀好意?”
听着边上噗嗤的声音,余姚黑着一张脸,狠狠瞪了陈子涵一眼好心对侍卫道:“本夫人哪敢对圣上意图不还好意,本夫人可是有家室的人,刚刚不过是帮圣上看看身子,免得圣上被余大人弄脏了。”
别说一个破布娃娃,就是皇上本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对他不怀好意,一个糟老头子真以为说愿意要呢。
直接坐在陈子涵边椅子上的余姚对着余光明道:“爹爹不是女儿不帮您,您也看到了,刚刚女儿差点儿见到圣上的龙体,险些犯下大逆不道的重罪,您不是二皇子的人吗,这时候您求我还不如求二皇子,毕竟二皇子可是圣上的亲生儿子,比女儿身份高贵得多。”
“二、二皇子。”嗫喏的左相哪敢提二皇子,别说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好,就是做好了二皇子都不一定能放过他,更不用说救他了。
余光明很是后悔,娇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众人纷纷侧目看了过去,余姚更是惊奇,起身走了过去,心里更是欢喜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