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发出哒哒的声音,咕噜噜的一点儿也不颠,余姚想着以后做事要时时复命,甚至每做一件事都要请示的生活,就觉得没什么盼头,可她又有什么选择,小时候过分依赖陈若明,她不知道陈子涵,陈子涵却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此时的余姚只以为那时容受盛宠的陈子涵是被太后接到宫中去了,所以两人根本不认识罢了。
刚下马车的余姚恰好撞见刚刚归来的陈子涵,便被带到了书房,“回来得到是挺早,这几天就在府里好好规整,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好好掂量掂量,若是倒时给本将军出了岔子,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在陈子涵口中有种嘲讽的味道,她的才能?她有什么才能他又怎能知道?
“妾身定不辱使命。”低眉顺眼的余姚心里琢磨着所有药材以及所有突发状况,在这种医疗环境巨差的地方,若有一点差池就会要人命!
许是因为身子好了的缘故,余姚打量着依旧不沉不稳处理事情的陈子涵,虽没有抬头看到正脸,可这一身气派昭然若是,大气浑然天成一般。
忽然想起陈子涵脸上的刀疤,那条刀疤横亘在左下眼角蔓延至右脸,毁了整张脸的和谐,变得面目可憎,怪不得外人都叫刀疤脸将军,也不知道是怎样个凶险才能危急至此。
“夫人是在为本将军叹气吗?说来也奇怪,你该是看不上本将军的容貌,素来爱美、善谋略、攀炎附势的你又怎会看上本将军?”
错愕的余姚紧紧盯着陈子涵笑着却冷硬的脸,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看不上他?他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该妄自菲薄的是她,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她只是一介庶女,在官宦人家连个平头百姓都不如。
“切身不敢,您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妾身不过是红尘中一粒尘埃罢了,哪能瞧不起将军?将军这样说不是折煞妾身吗?”
“折煞?本将军可没折煞你,若说本将军高高在上,你又怎会不记得?你若是一粒尘埃,本将军可就是连尘埃都不屑一顾的人。”
自嘲的话让余姚紧紧皱起了眉头,脑子闪过无数的碎片全是关于陈若明的身影,丝毫没有一点陈子涵的记忆,那陈子涵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果然,你这幅模样就算本将军想待你好些,你也没资格!”
清楚自己做什么的陈子涵心里更是悔恨,他到底还在期盼着什么,明明这个女人是那样伤害过他,更何况这次大婚还让他彻底沦为京城的笑话,难道这样还不够?
意识到自己多么可笑的陈子涵厉声道:“本将军的如夫人多年前为救本将军余毒未清,你最是擅长医毒,今儿过去好好伺候着,仔细记着你的身份!”
“是。”由老管家领着走在路上的余姚回想着陈子涵意味深长的目光,就算这样又有什么?
如夫人的地位在府里的姨娘之上,她连姨娘都伺候过了,还怕伺候如夫人?她连府里的姨娘都不及,在外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倒是回去要好好打听一下这身子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陈子涵。
莫须有的罪名让她一头雾水,想要辩驳却无从下口的感觉很是不好,而且这身子更是让她心惊,若隐若现的气息让她连疲惫都感觉不到。
从进府到现在只要有什么要是都是老管家来跑腿,就是现在也是老管家带她去如夫人的百花楼,说来倒是劳累了老管家那老胳膊老腿。
“如夫人是将军的救命恩人,更是红颜知己,夫人若是懂得时事造人,好生伺候着,将军定当不会为难你,若是伺候不好,夫人知道将军的脾气。”
站在百花楼的院外,余姚看着匾额上的“药仙居”三个大字,胸口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不同于身上的任何伤痛,一种陌生的感觉。
“姚儿在此谢过管家提点。”点头谢过的余姚不会忘记一路上老管家的嘱咐,原来陈子涵每日都会过来这里,晚上甚至睡在这边,看来如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能够用恩情留住陈子涵这个薄情的人,还不让他反感。
苦笑的余姚不敢奢望陈子涵对她有情,只求有朝一日能够摆脱这里,能够有机会一览古代的大好河山。
“小如见过夫人,夫人快快里面坐。”还没进屋就听着厅堂内传来温婉的声音,反射性的抬头看了看。
一袭百褶雪花罗衫映着略显苍白的小脸,柔弱的身躯比她这个苦熬十年亏了身子的人还要让人怜惜半分,怪不得陈子涵会这么宝贝。
嘘嘘扶住给她请安的如夫人道:“如夫人不必多礼,想必你也知道我并不得宠,这些虚礼以后便省了吧。”
“夫人何必这样妄自菲薄,您的身份哪是我们随便折辱的,礼法更是不可费,就算夫人不受宠,我们这些人又哪能恃宠而骄?”
软软糯糯的声音自有一番温柔可亲,没有一点做作发嗲,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很是惹人怜爱。
“如夫人如今还在病痛中,快快躺回床上才是,病人哪能随便下床着风,免得再病上加病。”
余姚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意,这份柔弱样子虽然自然天成,却也让人觉得不真实,脸上苍白、嘴唇干裂却没有一丝嘘喘,不像是病中多年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
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的如夫人低声道:“唉,都是将军小题大做,妾身这病都多少年了不见好,非要为妾身寻遍天下名医,可治不好又能怎样?”
如夫人可不记得这个初入府里的女人会什么医术,不过是想要讨好将军罢了,她这病岂是三两句就能治好的?就算治好了她也有法子让它更坏。
“如夫人还是让我把把脉瞧瞧,我虽然不是很精通,承蒙将军厚爱,不能辜负了才是。”
如夫人示意芍药把脉枕放到桌子上,小心的给如夫人系红线,余姚从没有给人把过线脉,说道:“如夫人你我同为女子,这线脉?”
剩下的话余姚没说完,她可不会傻到揭自己的短,她虽然不知道古代把脉的规矩可也知道如夫人不是皇帝的女人,没必要做样子。
“我们小姐从小体弱,别人摸不得以免传染了病,小心总是没错的。”
“芍药!姐姐莫要见怪,都是我把丫鬟宠坏了。”如夫人话虽这样说,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余姚挑了挑眉扯起红线装模作样的摆弄了起来,紧紧皱起的眉头让芍药和如夫人心中一笑,不过是个庸医罢了。
猛然头晕的如夫人抿着嘴靠在芍药身上,“夫人,我们小姐的病是不是很重?”泪眼朦胧的芍药哽咽道。
眯着眼的余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大喝:“你这毒妇又做了什么,给本将军滚出去跪着!还不去请大夫?”
了然的余姚瞧着早就依偎在陈子涵怀中的女人梨花带泪的小脸,无声的退了出去跪着,看来如夫人的确是陈子涵的心头宝,而她于这些都没必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