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她早已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天才的世界里，她这种情况属于早慧，十一二的年纪，经过李一生的教导，也已经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懂得很多东西。
虽然她的先生除了认真教她一些知识之外，大部分时间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其实本身是很孤独的。
即使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很多时候都给她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且有时还会借酒消愁，喝醉了之后说着很多她听不懂的胡话，仿佛心中有着无尽忧愁一般。
饭桌上，李素馨给李一生恭敬地倒了一杯酒，随后有意无意的对李一生提道：“先生，我见这山上冷清，为何不娶一师娘陪伴在你身边？”
“我觉得血女姐姐就挺好，虽然性子急了点，但她对先生的感情甚是真挚，而且为人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李素馨见李一生的脸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随即补充道。
李一生刚喝上一口酒，听到自己的学生李素馨的话，差点没被呛到。
“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你先生我逍遥自在惯了，可不想被家庭束缚。”李一生看了李素馨一眼，随口回答。
“逍遥自在？”李素馨听着李一生的回答，完全不明白几乎一直呆在山上的他，哪里称得上逍遥自在，哪怕下山也呆不了十头半个月，便匆匆地要带她回山上去。
当然，具体原因，她也曾在对方喝醉后，问过他了，只是对方说的很多话，自己现在都不是很多。
大概意思就是现在外面是乱世，诸侯割据，四国征战，民不聊生。
还有就是他的身份，什么天生圣人，生而知之，一旦被有心人得知他的身份，等待他的就是要么杀之而后快，要么就是终生囚禁来获取他生而知之的知识。
李素馨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全当自己是在听李一生喝醉了所说的胡话。
饭桌上，李一生跟李素馨说了几句后，便相对无言了，毕竟李素馨跟李一生的性子都属于比较沉闷的，不会无话找话聊。
“先生，我想下山历练！”李素馨见李一生吃得差不多了，便鼓足了勇气，对李一生商量道。
李一生听着李素馨这话，微微皱眉，知道这一天始终会到来。
而且这些天，他也注意到李素馨背着她在收拾一些自己的东西，显然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李素馨虽然长得如同五六岁小女孩一般大小，但真实年纪也快十一二岁了，现在的她也算学业有成。
她总不能一直陪着他这个看起来年轻，实际心理年龄如同糟老头子一般的人，在这山上共度余生。
而且李一生能教的东西也有限，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验证去经历。
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什么时候走？”李一生轻轻抿了一口酒，没有故作挽留，声音很平淡，仿佛并没有被李素馨这句话带动太大的情绪。
“额，先生，你同意我下山历练？”李素馨也没想到自己先生竟然这么简单就同意自己下山历练，自己还准备了好几套说辞，想要说服自己的先生，甚至还准备了不辞而别。
虽然她也很喜欢呆在这山上，无忧无虑的，不愁吃穿，每天只需要种种地，喂喂牲畜，洗衣做饭，还有学习一段时间，基本上简简单单一天就过去了。
相比较上次下山，看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像她这样出身的农家小女孩，能有这样的生活，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有什么不同意的，雏鹰长大后总会展翅高飞，你有自己的计划和目标，我没理由阻止你，更何况我也阻止不了你！”李一生敲了敲桌子，感叹道。
他培养李素馨，也不是让她做温室里的花朵的，更何况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李一生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会的倾囊相授，让她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现在已经把自己身上会的学得七七八八了，也是要出师的时候了，自己于情于理也没有让她留下的借口。
“是，先生，我收拾收拾，明天给你做好早饭，便下山去。”李素馨知道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归来，索性也不再多说。
李一生见对方去意已决，微微点头后，便回去自己房间收拾一些李素馨下山后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这也是他这个做先生最后能为她做的一些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一生自从住到这山上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毕竟他到这山上来，一是为了避祸，二是为了摆烂享受生活的。
一觉不睡到大中午，都对不起他这些年来刀口舔血的日子，人生在世，既然有条件又何必活得那么累。
更何况还有一个非常勤奋的徒弟给他打理家务，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相对比三年前，他足足胖了快二十斤，并不是因为他懒，而是活都被自己徒弟李素馨抢着干完了。
李素馨做好早饭，自己一个人吃好，也没有去惊动李一生，背起包袱，对李一生的房间跪下磕头后，便准备悄悄的下山去。
她知道先生睡得晚，起的也晚，也不会不知趣地去打扰对方。
“终于要走了么？”李一生把自己昨晚收拾好的东西，用包袱包好拎了出来，然后拦住转身要走的李素馨，把包袱递给了她。
“这是我帮你收拾下山可能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具体用处我已经给你标记好了，有事没事可以飞鸽传书回来。”李一生把包袱套在李素馨身上，也没给她推辞机会，把她抱起来放进了背篓里，继续道：“我亲自送你下山吧，森林野兽毒虫多。”
李素馨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山，就是在着背篓里，被先生这样背上上山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三年了。
呆在背篓里的李一生，此时有股莫名的情绪涌动，让她止不住地流出泪来。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心如止水了，毕竟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够触动到她，只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不争气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