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馨也不知道凝脂姑娘说的放浪不羁是什么意思，以为对方是在夸自己先生。
“嗯，是吧，先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李素馨发自内心地夸赞着。
凝脂姑娘手把手教着，握着李素馨略显粗糙的小手，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子手能够这么粗糙，对于她的话完全不敢相信。
“是吗？他要是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怎么会折磨你一个小孩子。”凝脂忍不住讥讽地笑了笑。
“折磨？”李素馨一开始听不太懂，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被先生救回来的，先生从没有折磨过我什么，相反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随后李素馨把自己身世有条不紊的简单说了下，还有自己被李一生救活，遇见他的所有美好。
凝脂姑娘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她完全看不出那个用钱羞辱她的书生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这么说你是个姑娘？”凝脂姑娘从李素馨的话听出，她是一个女孩。
她是小时候被家里人卖到花楼的，对于李素馨被家里人发卖，也是惺惺相惜。
李素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对方一说李一生坏话，她就头脑发热，忍不住去维护，情急之下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李一生身边的小书童，而不是什么小女孩。
“不，不是，我是小书童，自然是个小子。”李素馨连忙摇手加摇头地否认。
凝脂姑娘也没想到，还有人带个小丫头过来逛花楼，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此时李一生已经沐浴完出来，对于她们之间的对话，李一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让李素馨假扮成假小子，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先生，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李素馨看到李一生沐浴出来后，马上像个犯错的小孩跑向他，低头认错道。
李素馨不过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片子，面对凝脂姑娘这种懂得把控人心的生活在风月之地的女子，自然应付不了。
如果没什么本事，在这种地方，早就被吃干抹净了，更别说成为什么清倌人了。
而李素馨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下，误以为对方是什么好人，一点小小的激将法就让她无所遁形。
察言观色对于花楼里的清倌人来说，是最基本的能力，李素馨虽然看起来比同龄七八岁的小孩成熟。
未经多少世事的李素馨，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从认识李一生开始，让她对陌生人放下了不少的防备。
“没事，说漏就说漏了，一般遇见这种情况，让知道你秘密的人保密就行了。”李一生揉了揉李素馨的脑袋，无悲无喜地说着很随意的话。
善于接人待物的凝脂姑娘，听着李一生的这话，突然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因为她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只是自己知道的秘密根本不算什么秘密，一开始她虽然有套这小书童话的意思，毕竟对方可是大客户。
他们才刚认识，就豪掷近千两，即使是群芳阁头牌花魁，能日进千两也是极少的时候。
城中的大户可不是冤大头，能够豪掷千两一天，像她这种群芳阁排第十的清倌人，给她赎身最多也不过是几千两银子。
作为清倌人的她，自然也想被赎身，成为良家妇。
她们清倌人看似风光，无非就是被花楼包装起来，用来卖个高价钱。
要是能遇良人还好，遇不到良人，她迟早得被花楼拍卖自己的第一夜，然后变成人尽可夫的红倌人。
“这位公子，是奴家唐突了，奴家不是有意打听的。”凝脂姑娘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受到威胁，懂得察言观色的她，诚惶诚恐地向李一生解释着。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就伺候她去洗澡吧，有时候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李一生语气很平淡，但他的话中却给凝脂姑娘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作为清倌人，她还是第一次被要求伺候客人洗澡，虽然这个客人是个小丫头。
“怎么，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李一生见对方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还在原地坐着，语气冰冷的没好气道。
“不，不用，我这就去安排！”凝脂姑娘有些战战兢兢地起身，连忙起身想要安排下去，找花楼里的丫鬟来做这些事。
她可是清倌人，自从被当中清倌人培养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更别说什么伺候人洗澡了。
平日里洗澡什么的，还有丫鬟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帮她搓背梳头涂抹脂粉什么的。
“你来帮她洗，你不会还想要很多人知道她是个假小子，女扮男装出入花楼吧。”李一生见对方这样说，忍不住的冷声讥讽。
凝脂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的出去让人先把浴桶里的水给换干净的热水进来。
李素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威势的李一生，吓得她一言不发的。
她不知道先生，为什么面对自己时那么温柔和煦，却要去为难教自己抚琴的凝脂姑娘。
虽然她刚刚对自己可能别有用心，但李素馨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怎么，你是在同情她？”李一生知道李素馨现在会认为自己像一个大老爷一般，对凝脂姑娘像个下人一般颐指气使，让她产生了距离感。
李素馨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纠结。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情，但她的内心却让她选择相信自己先生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不过是伺候你洗个澡，有什么好同情的？她每天都有人伺候，只需要坐在这里抚一下琴，跟客人们谈论一下风月就过上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过不上的日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李一生知道有同理心是好事，但懂得明辨是非更加重要。
你一个丫鬟，不觉得自己可怜，竟然觉得你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
李素馨没有经过新时代思想的冲击，觉得人是分为三六九等，先入为主地认为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就不应该是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