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解释吗,否则她会一直胡思乱想下去的?”玄野沉声问道。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都是……”允修说道一般语塞了。
“那你给个解释吧,反正她都告诉我了,我能听明白…也可以转告她…徐恩菲、周炳灿、林蔚蓝…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和你什么关系,都是怎么死的?”
允修沉默了。
“没法解释吧?害怕了?”
“不是。”允修的声音依然很冷静。
“那为什么不能说呢?玄熙她,真的很害怕,她怕自己也被害,你知道吗?!”玄野厉声说道。
“抱歉…”
“既然分手了,就请离开她吧,让她安静地过点普通日子。”玄野道。
“呵呵。”允修突然冷笑了下。
“怎么?”玄野没想到他会突然冷笑。
“有你在,她能过普通的日子吗?”允修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戏谑。
“什么?”玄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话说,玄熙分手了,最开心的,就是吴玄野你吧?”允修的声音阴冷而嘲讽。
“你胡说什么!”玄野感觉脸上的温度骤地升高了。
“我这个情敌一走,你不就可以放肆地想向她进攻了吗?”
“姜允修!”
“怎么?有胆量喜欢,没胆量承认吗?”
“对,我是喜欢她!那又怎么样?!就是因为喜欢,才怕她和你这种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在一起!就是因为喜欢,才怕她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吓得浑身发抖!就是因为喜欢,我才要更加守她身边,一直保护她,一直爱着她!”
而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末了,又冷笑起来:“你要是喜欢他,就是自寻死路,吴玄野……你这样,触犯了我的底线……让我,很生气…”
“随便你怎么对我,但求你,放过玄熙,不要伤害她…”
“呵呵。”允修笑着,显得很无奈:“看来,我在你们眼中…已经是个十足的坏人了啊…”
“你完全有机会解释、洗白的…但你拒绝了……。”玄野道。
允修又笑了下:“吴玄野,我真的…对你,连一丁点好感度,都提不起来…”
“……”
“行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但…告诉玄熙,我们一定还要见面的…”
“姜允修!”
“呵呵,再见。”
没等玄野说完,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响起,玄野紧咬着嘴唇,心烦意乱地踢了下瓷砖壁,但最终,还是有气无力地走出门去。
一进卧室,床上的玄熙便突地坐起身来,忽闪着焦虑的目光,凝视着他。
“没关系的,他不会再来找你了。”玄野说。
“谢谢你…玄野…”玄熙的眼睛闪着焦虑的光芒。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伸手将手机递还给他。
“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玄野一愣,有些尴尬:“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玄熙默默地点点头。
“你又…不想理我了吧,又想逃避了是吧…”玄野坐在床边,背对着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玄熙缓缓爬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脖子,俯在他背上,在耳畔轻声说道:“谢谢你,玄野…害怕的时候,只要想到你,就觉得心安……虽然也知道,我们并不能做什么……但我…真的没想再逃避,也不会逃避了…咱俩还是像以前那样,好吗?”她轻柔的语调和温暖的语气,让玄野的心不经砰砰直跳。
他握住她的手,感受那股娇嫩的温热感,心中虽还满肚愁肠…但这几句耳畔细语,也算治愈了前段时间的烦乱苦楚,仿佛柳暗花明…算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解决她的安全问题。假如不弄清真相,她会一直恐惧不安……接下来,得试着查一下徐恩菲这个人…看看这些事件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此时,在那家私人医院的监控机室内,那位之前在咖啡厅相亲的警察李环,正叼着烟,目不转睛地定着监视屏幕,右手食指在机器转轮上来回微拨着,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出入口的监控画面。一股疼疼淡蓝的眼圈从他嘴边蒸腾而上,弥漫开来,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浓重呛人的烟味,然而李环却浑然不觉,享受其中。
突然,他将目光锁定在坠楼后的那一刻。当时,医院的大厅人潮涌动,大家听到尖叫声纷纷往楼体一侧的空场地跑去,将尸体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就在这刻,他发现一个身穿粉色开衫的女人,正直愣愣地站在人群之外,任身边的人擦肩而过,一动不动,似乎惊愕得完全呆住了,宛如雕塑。
他试着推进画面,仔细看了看。尽管那身材、眉眼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是她!”
没错,他看到的女人,正是吴玄熙。
原来,自从接手了莲乡周炳灿白骨案后,他一直为此到处奔波调查。正如之前所说,他了解到,周炳灿生前做的竟是打手的生意,替人追债,报仇,打群架,且生意遍布全国各地,收入不菲;也从周炳灿父口中获知周炳灿在生前,有去过雨川的事情。
调查中,因为周炳灿生前人际关系复杂,很多还涉及到黑社会,便给调查带来一定难度。尽管如此,他依然通过线人关系,找到了他死前最后接触的两个兄弟。
“灿哥啊,最后一次跟他出门,是去雨川吧,因为一个小交易…然后我们回了神馆,本来说好一起去喝酒的,但他突然画风一转,说有安排吧,便撇下我们自己走了…”其中一个小弟支支吾吾地回答着,毕竟年数已久,记忆有些模糊。
“当时有没有觉得特别的地方,比如在雨川?”李环问。
“哦,当时吧,我们好像去了一家酒吧,还在那里打起来了!”
“和谁?”李环有些警觉。
“我是不认识。是灿哥挑起来的。貌似看上一个妞吧,然后有个高个子男人过来‘英雄救美’,两人就打起来,似乎本来就认识。”
“还记得名字吗?”
小哥努力回忆着:“叫什么修吧…哦!对了,灿哥当着众人的面,说那男人杀了他的女朋友,就把男人激怒了,才打起来的!”
“哎哟,你说得都是些什么呀!”另一个小哥不爽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我来补充吧,打架一结束,灿哥就带着我们回去了。我路上有问过他,那男人是谁,他说,是他曾经同校的同学,一个美籍华人,家里特别有钱,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活生生地盯着他女朋友在火光中跳楼死亡……”
在两个小哥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李环大致了解到周炳灿死亡之前,在雨川One Night夜总会发生的前因后果。并前往馆大附属中学,查阅了学生资料,发现当年唯一的美籍华人叫做姜允修,但高二一毕业便转校雨川。李环瞬间对姜允修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核查了他的信息资料,发现他来头真心不小,居然是化工巨头JP集团的二公子,更有趣的是,他有一个继妹徐恩菲,正是在17岁那年火灾中坠楼身亡。
“莫非…他在和继妹谈恋爱?”李环忍不住嘴角上扬:“但这和周炳灿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后,李环又通过消防资料,查到了徐恩菲坠楼当天的火灾情况,虽然都是千篇一律的事故描述,并无明显可疑之处,但他却在后台强大的数据库中,发现一条惊人的信息——那个打消防电话的人,路人周某,登记的真实名字,居然是周炳灿!而他所用的电话号码,正是枝瑶街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这么说来!徐恩菲惨遭火灾的当晚…周炳灿居然在她家附近!同样…也是姜允修的家…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亲眼看见姜允修漠视徐恩菲死亡的…但是,他自己为什么不去救呢?对了,也许是偷偷进去的吧,所以不能暴露身份。但却在发现火灾后,立马报了警……可他为什么会在他们家附近呢?三人之间到底有一层什么关系?…若真是如此,姜允修这个人就值得注意了…”
此外,李环查了姜允修的出境记录,发现他在3月1日飞去日本,于4月初回国。
“奇怪,为什么突然去日本呢?难道是杀人潜逃吗?但…不像吧…按照他的家世,假如真的杀了人,完全可以做到一去不复返…为什么又在4月份回来……”
其实,若能查到周炳灿准确的死亡时间,姜允修的出境记录说不定还是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可惜的是,这堆白骨只能说明死亡的年数,使得一切证明都变得模棱两可,毫无说服力。
正当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那会儿他在警队里,对着徐恩菲的照片思考线索时,一旁走过的女警官,瞥了眼,忍不住扑哧一笑:“我说,环哥,你对着人家吴记者的照片发什么呆呢?看上人家了?”
李环一怔:“什么吴记者?!”
“吴玄熙啊,《都市快报》的记者。”
李环猛然想起此前周父说的话,有一个女孩子也在调查周炳灿,并且和周炳灿认识的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就是这个《都市快报》的记者,吴玄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