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
球球撒了尿尿，按下抽水马桶按钮。
走到洗手台前，踮起脚尖，扭开水龙头开关，仔细地将手洗干净，这才不急不躁地打开门走出去，目不斜视地和白沐擦肩而过。
白沐再度震惊了。
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突然真的变得好冷漠啊！
“球球，你感觉怎么样？”
“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
白沐张着嘴，“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重复。”球球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白沐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
经过检查，医生对白沐笑道，“没什么问题了！但还是要让小朋友卧床休息几天。”
“只需要卧床休息，不需要住院，对吧？”
白沐神色复杂地看着和医生谈判的小大人。
天啊，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奶包吗？
医生也有些诧异，旋即一笑，“对。”
球球看了白沐一眼，对着门口努努下巴，“去吧。”
白沐：“……”
在医生的允许和球球的坚持下，白沐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叫老梁开车过来，接他们回家。
在路口等待时，白沐闻到了一阵馥郁的桂花香。
手搭在球球的肩膀上，她笑道，“球球，明天给你做桂花糕吃，嗯？”
白沐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球球奶声奶气地欢呼，“好！”
球球双手插着裤兜，表情冷漠地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眉心突然皱了一下，“我叫罗志立。”
他才不要叫球球。
难听死了。
这个叫白沐的女人，才应该叫白球，不，雪球儿。
“太太！”
老梁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
球球板着漂亮的小脸，微微低头，不急不躁地坐进去，姿态优雅得像贵族小公子。
白沐已经震惊得麻木了。
老梁也有所诧异。
启动车子上路。
“嘉兴苑。”奶声奶气的嗓音，准确地报出一个地址。
“你说什么？”白沐蹙眉。
“我回自己的家。”
说这话时，球球的后脑勺对准白沐，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眼里沉淀出不属于七八岁小孩子的早熟和独立。
“太太？”老梁迟疑出声。
“去嘉兴苑。”
白沐淡淡地说。
“好。”
因为知道球球伤了脑袋，轻微的震荡，老梁将车开得很慢。
“白沐，给我哥哥打电话，没有他的准许，我们进不去。”
他和哥哥住的地方，门禁很严。
住户若是不提前打招呼，物业是不会放外来车辆进去的。
白沐沉默了。
思考着球球一次又一次准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灵光一闪，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被那么一敲，球球反而恢复正常了？
白沐看着小男孩眉目俊美的侧脸，吞了口唾沫，也觉得有必要打电话给罗志炫，让他回家一趟。
因为从前的球球是什么样子的，只有这个哥哥最清楚。
“罗影帝，球球说要回嘉兴苑。我们在过去的路上，你方便回来一趟吗？我们没有钥匙，也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估计进不了小区。”
罗志炫拧眉，看了下时间，“OK！只是我还有场戏，估计十点半才能结束。”
“没关系。我和球球可以先找一家小店坐坐。”
“好，待会见。”
等白沐挂断电话，球球转过脸去，眼神严肃，“罗志立。”
白沐眨巴眨巴眼睛，噗地笑了，“好，罗志立小朋友。”
罗志立小朋友再次嫌弃地扭脸看窗外。
白沐瞥见他耳朵红了，低低闷笑。
在嘉兴苑附近找到了一家开在商场里的肯德基。
在点什么上面，白沐和球球产生了分歧。
球球想喝冰镇果汁。
白沐不准。
“你昨天有些拉肚子。”
“昨日之日不可留，就让往事随风而去，OK？”
“噗！总之，你今天不能喝。”连诗都会背了，英语都说得溜，这位罗志立小朋友肯定是恢复正常了！
白沐不再和他进行无异议地争辩，自己做主点餐。
球球撇了撇嘴。
看在有他最爱的吮指鸡份上，暂时忍受这个女人。
罗志炫知道若非真的有情况，以白沐善解人意的个性，是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打扰他的。
所以，一结束，便自己开车往家赶。
经过还在营业的肯德基时，随意瞥去一眼，他便看到临街的第二个窗口，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
笑意攀上黑亮的眼睛，车子靠路旁停车带停下。
“球，额，罗志立！你哥哥来了，我们走吧！”
白沐接到罗志炫的电话，笑着起身，朝他伸过手去。
罗志立小朋友直接无视之，小短腿迈着利落的大步子，雄赳赳地往外走。
白沐跟在后头，摇头喟叹，“有乃哥风范！”只是这冷清的性子，不知道随了罗家的谁。
罗志立敲了下车窗。
罗志炫降下来，微笑，“球球。”
“不要叫我小名，哥。”罗志立一本正经地说，眼神严肃。
罗志炫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打量眼神不再透着一丝呆呆感的弟弟，吞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罗志立善解人意地给这位哥哥消化的时间。
他转身，抬头，奶气地淡淡地说，“今天谢谢你陪伴我！时间不早了，需要我哥哥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白沐对已经下车的罗志炫笑着颔首，“我想，你们哥俩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点点头，白沐笑着转身朝停在对面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两年前，罗志炫的父母空难去世。
罗志立是在他们的父母去世后出事的。
他今年七岁半，虚岁八，推测的话，出事时，已经快六岁了。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个年龄的心智水平都早熟。
所以，罗志立小朋友肯定没问题啦！
“呼呼，唉，怎么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欣慰和失落感？”
白沐笑着摇摇头。
上车后，她掏出手机，想着打电话给墨致辰。
正要拨出那瞬间，回过神来，他还在飞机上，估计不能接电话。
翌日，白沐是被沈茉的电话吵醒的。
“沈姐，今天不上课呀！”
“白沐，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
“我又怎么了？”白沐茫然。
“于南生好不容易帮你转移了注意力，你怎么又跑去和罗志炫深夜幽会了！白沐，我告诉你，我这次真的生气了，你要是想当流量小花，你就去可着劲儿地作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