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朝的面色冷了又冷,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没想到,在天安县城这种小地方,也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咳咳……咳……”就在这时一个细碎的咳嗽声钻进了萧黎朝的耳朵里。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那边的人。
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的却全是担忧,萧黎朝很快就走到了那人面前。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蓬头垢面,头发被扯掉了一半,看上去无比狼狈。萧黎朝将他从架子上放了下来,才无比认真地问他:“你是叫丁一吗?”
之前苏荞找丁一他们帮忙的时候,他确实没见过这个孩子。
可是从年纪上面看,面前这人应该还是个少年。
丁一抬起头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他的目光涣散,眼底已经满是血丝。
看他这个模样儿,萧黎朝的心底里“咯噔”一下。
之前苏荞找到丁二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眼睛似乎不太能看得清了,现在看到丁一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莫名地多出了几分担忧。这两个孩子年纪还这么小,苏荞甚至还动了让他们给他做他书童的心思,可是现在他这样子……
萧黎朝觉得他估计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是……”少年艰难地回答了一句。
萧黎朝闻言,拉过他的胳膊。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扛在了肩膀上:“是丁二让我来救你的,我带你走。”
丁一听到了他的话,可是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似乎这些时日,他身上的生命里都快要被抽空了一般。
他无力地靠在萧黎朝的肩膀上,指着不远处的那群人的尸体开了口:“他们……他们……”
“他们已经断气了。”
萧黎朝的声音冷漠而又平静,可是一个瞬间丁一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来。他哪里能想得到,那些平日里对他照顾有加的叔叔伯伯,竟然全部留在了这里。
萧黎朝的动作很快,他没用多一会儿时间,便带着丁一出了地道。
看着萧黎朝这样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这里,坐在地上的朱玉玲自嘲地笑了起来。她看着已经浑身冰冷的朱老汉的尸体,一字一顿地说:“爹,你看啊,那就是我喜欢的人。”
她明明刚刚失去了父亲,可是萧黎朝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来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此时便匆匆离开。
就好像,她丝毫没有存在于那个地道一般。
“爹……”朱玉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可是她却不知道。
这个地道和地面的隔音明显不怎么好,萧黎朝之所以跑得那么快,一方面是要背着丁一回栗山村去找苏荞看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这地牢不仅仅关押了那么多人,而且有那么多人都死在了这里。
朱玉玲为何会出现在程公子家,萧黎朝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被人发现恐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他背着丁一离开了地道以后,便一个飞身上了房梁。萧黎朝的速度很快,在那些人察觉之前便已经趴在了房梁上。
很快,他便看到程路远带着一个人进入了地道。
而萧黎朝在看到他进入地道以后,也很快离开了程家,反回栗山村。
按理说,她是不该让朱玉玲看到他的面貌的。
但他终究无法做到,在朱玉玲父亲出了事以后还强行将她带走,甚至让她帮自己保守秘密。
总之,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若是朱玉玲真的将他供出来了,萧黎朝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原因无二,如今的朱玉玲实在是太可怜了,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再给她添一把柴。
程路远进入地道以后,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身脏污的朱玉玲坐在地上。
她死死地抱着朱老汉的尸体,眼底都是泪水。
“怎么回事?”
明显看出架子上少了一个人,程路远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阴郁。
他看向朱玉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朱玉玲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这一瞬,她在想自己究竟是恨程路远多一点,还是恨萧黎朝更多一点。这两个男人,一个将他当成棋子,利用她的父亲威胁她委身于一个太监,而另一个却狼心狗肺,给了她希望又将她推向绝望的边缘。
要说她更恨谁……
朱玉玲自然是更恨萧黎朝。
所以,在心底里几番权衡以后,她终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萧黎朝来过了,他把你的人带走了。”
她说着,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以程路远的身份和性子,怎么可能会怕一个萧黎朝?就算苏荞和济世堂、天然居又来往,又有什么用?只要程路远想,他们夫妻两必定是家破人亡。想到这里,朱玉玲就觉得好爽。
她要看到萧黎朝他们生不如死,她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萧黎朝?”程路远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胡须很长,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冷漠:“可是您此番来找寻的那位?”
程路远微微颔首,并未否定他的话。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朱玉玲,显然犯了难:“此番,只怕是有麻烦了。”
“我要的东西,你可已经研制好了?”程路远想了想,自顾自地开口问。
“研制好了。”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笑起来:“公子放心,此番不会有任何叉子。”
此话一出,程路远微微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一字一顿:“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便开始吧。”
他的计划已经被萧黎朝发现了,听说他媳妇儿可是天安县城有名的女大夫。之前她在济世堂坐诊,治疗好的那些痨病患者,对她夸赞有加。想要在天安县城造势?这夫妻两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
问过他程路远了吗?
很快,他们就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他笑着,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