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宁是程家给他抛过来的橄榄枝，何乐晟自然也知道他之所以能在三十七八的年纪便到了这知府的位置，也得益于程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然，程安宁和何乐晟这相差十多岁的婚姻也曾一度被人诟病。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他们不在乎，就没有人会在意。
“他……在哪？”沉默片刻，程安宁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断颤抖，一双眼底已经写满了悲痛。
小厮毕恭毕敬地看着程安宁，又看了看她身旁的何乐晟：“老爷，夫人，请随我来。”
他颤抖的话音似乎说明了一切，程安宁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她由何乐晟搀扶着，一路跟着小厮往前走。没走多远，便看到不远处回廊下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鲜血浸染了他的衣裳。
阳光之下，那人肤色惨白。
不是程路远，那人还能是谁？
“小远。”程安宁下意识地小跑两步，直接冲了上去。
她那写在脸上的悲痛之色足以说明一切。
何乐晟跟在她的身旁，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夫人小心。”
这个时候了，程安宁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些？她小跑过去，直接蹲在了程路远的身旁。看着程路远那一身的血迹，她的心不停地抽痛着。终究是一起长大的人，如今看到他这样子……
她的心底里已经被仇恨填满。
“相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远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程安宁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红着眼，一本正经地看着何乐晟。
何乐晟此时此刻就站在那里，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疲惫。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远这次来，一直要我配合他的行动。说是如若此事成了，我们或有机会重新回京都。”
他说着，抬眸看向了程安宁。
一字一顿：“我只知道，他在寻找的几个人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几个人，我属实不知。”
他说话的时候，程安宁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
她颤抖着声音，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是谁？”
程安宁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
程路远还那么年轻，她的弟弟一直跟在她身边那样的乖巧，为何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她反反复复地询问着自己。
仿佛此时此刻，在她心里边最重要的一根弦彻底断裂。绝望感顷刻间扑面而来，让她窒息。
“是天安县城的一对夫妇。”何乐晟想了想，开口：“男的名叫萧黎朝，倒是和当今那位长得有几分相似，女的叫苏荞，精通医术，据说一个月前曾联合天安县城最大的医馆济世堂还免费为那些肺痨的患者诊治过。”
他这话一出口，程安宁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二人可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并未。”
“既然如此，弟弟为何要找他夫妻二人？”程安宁一头雾水。
“此事，只怕也只有小远自己知道了。”何乐晟叹息了一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
他的眸中似有烈火灼灼，沉吟片刻却依旧只能安慰她说：“夫人，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低沉的话音让程安宁的泪水再次无声地落了下来，她抬眸看向身旁的几个小厮。几乎是一字一顿：“我弟弟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们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抓回来。今日就是天王老子在这里，也休想让我弟弟无辜冤死。”
此言一出，几个小厮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扭头看向了何乐晟。
何乐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顿时一脸的品疲惫。
他看了一眼程安宁，压低声音：“夫人，这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
他只是让人配合程路远，在城内寻找程路远要找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何，就成了通缉令了。
这件事情，他原本也是想要来问问程路远的。
可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得却是如此突然。
还没等到他们等来程路远，程路远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还计议什么？”程安宁一双眼红彤彤的，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还有什么可计议的？我弟弟无辜惨死，那对夫妇必须付出代价。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逍遥法外，你是这江州府的知府，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冤案发生。”
她这话一出，何乐晟顿了顿。
虽然知道，程安宁这是气头上的话。
可是在他听来，却是已经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
“此事必须听我的……”程安宁说着，已经拿手帕温柔地擦拭起了程路远的脸颊。
何乐晟还想说什么，忽而又看到她捂住了肚子。
这样的举动，着实是让何乐晟无法再对程安宁说什么。罢了，罢了，也就只能由着她去了。
……
苏荞和萧黎朝匆匆离开江州府。
才刚刚出城便看到城外不远处站在段四。
他拉着一辆马车，似乎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
“夫人，你们可算是来了。俺可是在这里等了好久嘞。”段四憨憨地笑着，看到他那张脸，苏荞便觉得好笑。她对段四，还是有那么点好感的，实在是他太可爱了，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熊二那个卡通形象。
“夫人，这是？”
看到苏荞和萧黎朝身后跟着出来的人，段四一脸震惊。
不怪他惊讶，而是苏荞和萧黎朝带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啊。”苏荞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简单地介绍：“他们都是程路远手底下的死士，这会儿弃暗投明了。”
听到苏荞这话，那边的几个人不由得抬眸看了过来。
弃暗投明？
他们突然间，有种误上了贼船的感觉。哪里有什么弃暗投明的感觉？
“你们跟在马车后边吧。”苏荞和萧黎朝忙活了一晚上，加上之前身上又有伤，如今正是疲惫的时候。
“是。”以莫雨为首的一群人纷纷点头应声。
看到他们这毕恭毕敬的样子，段四突然觉得他们的饭碗可能要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