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荣没料到林简会患上这样的病。
他忽而想起，之前做脑机接口手术的时候，技术人员也提过可能会有这样的风险……
强烈的愧疚感席卷而来。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坐在餐桌对面的陶琪，又继续告诉他。
“我私底下咨询过医生。医生告诉我，太太幻想中的女儿，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那女孩很喜欢爸爸。每当她闹脾气说要见爸爸，太太就会生气，不再跟她说话。”
陶琪这番话，让靳荣的心情掀起巨大的波澜。
“墨绿色眼睛，喜欢爸爸……”
他突然懂了什么，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心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她在潜意识里，将对你的情感完全切割出来，形成了另一个人格。所以，她幻想中的那个孩子很喜欢你，其实也是她不能接受也不能承认的一部分自己。我不知道这个诊断结果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太太后来再也不去接受心理治疗了。”
陶琪交代完情况，就起身离开了。
靳荣处在震撼之中，迟迟没有缓过来。
犹豫了两天，他才终于决定亲自跟林简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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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下班，去超市买了些菜，回到公寓楼下，看见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树下。
对方朝她走来时，她抬起头，迎上那双墨绿色瞳孔，微怔了几秒。
嘴角上扬的弧度肉眼可见地变淡。
靳荣站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目光有些眷恋，在她脸上打量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聊聊？”
林简目光平静地摇头。
“不想。”
他将视线往下瞟，看着林简旁边的地面，意味深长地说：“但是她想见我。”
林简的嘴唇紧抿，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进大楼，默许他跟上。
大楼的玻璃门推开时，冷气团吹起她的秀发。
一股淡淡的尤加利叶香味扑鼻而来。
熟悉的感觉让靳荣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眼神却多了几分哀伤。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十二楼。
她打开家门，他紧随其后，进屋便看见客厅里堆放着儿童玩具。
儿童书桌、小钢琴、小厨房、各种娃娃、独角兽玩偶、还有小车子……
靳荣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自然。
“宝宝。”
林简一边换上室内拖鞋，一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呼唤。
“爸爸来看你了。”
没有人回应她。
林简拎着蔬菜走进厨房。
靳荣本想跟着一起走进去，她突然转头，瞪他。
“你去客厅陪她玩，别打扰我。”
他默了默，点头，转身去了客厅。
儿童书桌上放着几本儿童读物，还有彩色本。
靳荣坐在地毯上，拿起几本儿童读物，慢慢翻阅。
没多久，厨房里传来林简的声音。
“她要你讲故事给她听。”
“好。”
他毫不犹豫答应了，低头开始念诵读物里的内容。
“有一天，爱丽丝掉进了一个树洞……”
厨房里响起炒菜声。
靳荣坐在客厅，一边听着林简做饭的动静声，一边讲故事，鼻尖不由自主地一阵泛酸。
他把故事讲完，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只粉红色的纸鹤。
他拿出来，将纸鹤打开。
一只翅膀上写着：恩赐。
一只翅膀上写着：希望。
靳荣停顿许久，指尖颤抖地将纸鹤塞进西装口袋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