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彦怔怔往前两步，又犹疑地停了下来。
短短几步的路程，生生被他走出了两分钟。往车内看了一眼，他镇定地转向跟下来的王局。
“没找到尸体是吗？说明她还没死。”
王局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心里一咯噔，只觉得头都大了，讪讪道，“顾总，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发生剧烈爆炸，就是个男人也不可能生还，更何况顾太太……”
“闭嘴！”顾启彦突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你说她死了？有什么证据！”
王局被吓了一大跳，印象里顾启彦一直都是谈笑风生、大局在握的，何曾见他这么失态过？
他战战兢兢，最终还是把让属下把防水袋里装着的东西呈了上来。
“车被炸的四分五裂，又给海水冲远了，我们只找到这个。顾太太的遗体可能已经……顾总，还请节哀。”
顾启彦直直看着对方嘴唇开合，却好像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防水袋里，有好些衣角的残片，上面布满了污迹和黑红色的干涸血迹，昭示着它经历过的残酷场景。
“不可能……”
像是肺部被抽干了空气，他整个人有一瞬的委顿，不过很快又强硬起来，“不可能！你们警署别想渎职！只要找不到尸体，我不承认她已经死亡！也不准任何人给她开具死亡证明！”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冲到了他面前，当胸一拳狠狠砸了过来！
“顾启彦你这个混蛋！你折腾了她一辈子！现在冉冉已经这样，你还不许她入土为安！”
顾启彦不知怎的，竟没能躲开，等胸口传来剧痛，他才漠然转了转眼珠，视线和郁文烨对上，“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郁文烨明显哭过，眼眶红红的，带着极大的怒气，“冉冉出逃让我接应她，可没曾想，等我赶到这……都是你！她一向谨慎，如果不是被你逼急了，怎么会不顾危险开快车！是你害死她！”
说着，又是一拳！
王局在一边吓得不轻：这顾家家主被打还得了？急忙上前想拉人，却在看清是郁家小少爷之后讪讪住了手。
说白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而且，郁少竟然亲昵地直呼舅妈名字？两人打架的阵势不像是舅舅和外甥，倒像是……情敌？
王局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看样子，豪门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眼看拳头就要落到身上！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顾启彦竟然完美地避了开去，迅捷如豹地顺势在郁文烨脸上擦了一道红痕！
“你咒她死？你咒她死！？既然她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你不好好保护她！”
两人扭打在水里，最后还是顾启彦更有格斗经验，豁然翻身将郁文烨双手扭在背后。
他剧烈地喘着气，抬眼望了望周遭惊呆的人群，忽然觉得内心无力极了。
如果苏冉真的没了，他在这斗狠，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顾启彦慢慢放开郁文烨的手，尽全力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来，“我真是魔怔了。哈，一个打电话要和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罢了，我竟然在这和你打得不可开交……实在掉价。”
他把气喘吁吁的郁文烨朝警察那边推去，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云梯。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在别人嘴里听到一个字。记住，顾家从来没有过苏冉这个人。”
没有葬礼，所谓衣冠冢之类的物品更是不允许进墓园。
一干警察呆呆地看着顾启彦离开，总觉得，这个顾总，和刚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目空一切的神色，是不是就叫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