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里，秦多羽从只能躺着到能自己坐起来，但是两条腿依旧不能动，秦多羽一度怀疑自己腿废掉了。
如果不是厉盛明再三保证，她估计就要崩溃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因为病痛的折磨，也显得不那么尴尬。
但是只要一静下来，秦多羽就会盯着低头处理工作的厉盛明看，思考他那天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思考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盯着我干嘛？”厉盛明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秦多羽的目光，有时候就让她盯着看，有时候则好笑地回望她。
“谁盯着你了，自作多情。”
这是秦多羽每次被抓包之后的辩解词，虽然没多少说服力，但是她还是乐此不疲。
厉盛明觉得这样的秦多羽可爱极了，总是盯着她看，半晌之后才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医院里安排的护工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人们传言“一见钟情”的厉总和厉家太太相处模式确实很新颖，虽然交流不多但是每次一言半句总能散发出浓浓的酸臭味，以至于她每次和同事去吃饭都会抱怨狗粮吃太撑了。
厉老爷子知道两个人车祸的那天就想来医院看看的，结果被厉盛明一句话安抚下来：“你来了她也是睡着，等情况好点再来吧。”
于是老爷子一直忍到了第三天，大清早秦多羽用过早餐之后，厉盛明便提议去医院的花园里散散心。
“好啊。”正好秦多羽也躺累了，被护工扶着坐上轮子，又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实之后，厉盛明才满意地吩咐护工：“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早上九点已经不算冷了，而且秦多羽也算穿得多，然而谁知道一出门，秦多羽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动作幅度太大还扯到伤口，登时疼的她脸都皱了起来。
厉盛明没说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头上，又用袖子在她脖子里打了个结。
这个造型虽然不好看，但是胜在能发挥作用，秦多羽不爽地瞅一眼厉盛明想要拒绝，被瞪之后又老实地闭了嘴。
两个人一路无话，索性这两天相顾无言的时候多了，倒也不觉得尴尬了。
“卓亚那边有没有找我啊？”
秦多羽的手机不知所踪，几天没有半点联系，估计自己的同事都要以为自己失踪了。
“找了，不过我让人通知你原先住处的房东，说你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出国旅游了。”
“听着很不像是我的作风。”
秦多羽吐槽，她以往就是心情再不好，家里的事情影响再大，都不会一声不吭地丢下工作的。
“之后就是你的作风了，如果不告诉你的同事我们的事，以后这种不去上班甚至无辜旷工的情况肯定会有的。”厉盛明给她指出她现在的处境。
“那就是我的作风了吧。”秦多羽在这件事上很没有原则，一是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工作，二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同事知道自己和厉盛明有过这样一段契约婚姻。
“或者你可以选择讲出来，一年之后体面离婚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厉盛明对秦多羽的隐瞒不以为意，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个沉重的选择说出口。
“我不要。”秦多羽想也不想就拒绝，“这本身就是我人生中一个不该存在的插曲，就让它猝不及防地来，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吧。”
“……”
这是秦多羽的心里话，但是她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不爽了，而且是很明显的不爽。
这个人以往还会在自己面前刻意隐瞒情绪，但是这几天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冷脸，情绪起伏变化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我也是你生命中不该存在的插曲？”
厉盛明声音凉嗖嗖的，秦多羽下意识缩缩脖子，犹豫着点点头，“那也应该是吧。”
毕竟相遇都是插曲了，没道理遇到的人就成了命中注定了。
“呵。”
这成了两个人花园之游的最后一句交流，回到病房里，厉老爷子已经在笑眯眯地等着他们两个了。
“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厉盛明将轮椅交给护工，自己朝着厉老爷子走过去。
老爷子看着秦多羽身上的外套，又想起两个人在花园里相伴而游的场景，高兴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个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上来的，多花时间交流交流感情！”
“还有丫头啊，这次……是我们厉家欠你的。”脱掉繁冗的衣服，穿着医院病号服的秦多羽瘦得都能看到衣服被撑出的骨头形状了，老爷子心疼地注视着脸上没什么血色的秦多羽，开口道。
“爷爷您别这么说。”秦多羽摇摇头，“哪儿有什么欠不欠的。”
“在医院里好好休养，我听医生说了，只有好好保养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些方面都让盛明去安排，有什么不满意不舒心的直接跟他要。”
老爷子这番话让秦多羽有些胆战心惊的，她下意识看向厉盛明，见他笑着点点头之后，这才放下心回答老爷子：“您放心吧。”
三个人聊了没多久，老爷子看秦多羽有些精力不济，便主动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离开了。
秦多羽也确实是困了，但是老爷子的态度让她很是困惑，等他离开之后，朝着厉盛明询问：“爷爷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估计吧，老爷子比我们都精明，能瞒得了这么长时间也算超出我的预料了。”厉盛明无所谓地回到自己的桌子前，低头看书，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老爷子会看出来？”秦多羽惊了，他是哪里来的勇气拉着她一起跳火坑呢？万一没发生这件事，老爷子单独找她给她脸色瞧怎么办？
她的语气惊讶极了，厉盛明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无语片刻之后问：“对于你来说不就是个插曲吗？被发现了大不了提前终止契约，你过回你正常人的生活，又没什么损失。”
秦多羽愣了，半晌才闷闷地想：完了，这人真生气了，居然拿着她的话来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