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叫袁菲菲的女人对那位曲家千金可谓是“忠心耿耿”，她记得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嘲笑过这个女人，说这个女人为了钱，心甘情愿被曲家千金呼来唤去，跟条忠犬一样，活得毫无自尊。
她倒是没有嘲笑过对方，因为同样的事情，她前世也一样做过，原因自然是生活所迫。
她并不觉得做这种事有什么丢脸的，那些会因此嘲笑讽刺的，或是不痛不痒地灌一些励志鸡汤的，都是没有真正经历过那种苦日子的，就像亦舒在《喜宝》里说过，“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跪下来，一张张拾起，不要紧，与你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
她相信亦舒说的“舍弃自尊”只是暂时舍弃而已，因为没有人会一辈子甘于像这样跪在地上捡钱的行为，所以她并不觉得前世的自己可耻，同样也不觉得袁菲菲可耻。
她一直觉得袁菲菲会这样心甘情愿地任凭那位曲家千金差使，就是为了对方的钱，她原本还想慢慢拉拢对方，让对方为自己所用，直到那天，对方当面拒绝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有些瞧不起对方，因为她第一次意识到，或许真的有人是愿意一辈子跪在地上，捡别人扔给她的钱的。
她偷偷跟在袁菲菲身后来到了对方所在的病房，发现那也是一间VIP病房。
她没敢直接跟进去，只站在门边偷偷往里张望。
有一个看起来瘦骨嶙峋、双颊凹陷的中年女人正躺在病床上，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
房门没有关紧，她依稀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菲菲，你缴费回来了？住院的钱还够吗？要不我还是提早出院吧？”
紧接着，就听到袁菲菲安抚的声音响起——
“妈，我有钱的，您别担心费用的事，安心躺在这里休息吧，医生说，您这几天需要卧床静养，绝对不能起床乱动的！”
“菲菲啊，你别骗妈妈了，你手里真的有钱吗？你以往存下来的那些积蓄不都被你爸爸偷着拿去赌了吗？你手里还能有什么钱？”
“妈，您真的不用担心，我没有把所有钱都存在一张卡上，所以另一张卡上还是留了一些存款的……”
“真的吗？菲菲你可别骗妈妈啊，否则，妈妈在这里住着也不会安心的……”
“当然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骗您！”
袁菲菲说着，抽出一张银行卡在袁母面前晃了晃：“您瞧，这就是我的另一张卡，幽幽之前帮我办的，里面都是她给我的奖金，所以您不用担心！”
看到自家女儿果然拿出了一张卡，袁母终于放下心来：“既然是这样，那妈妈就放心了……哪天一定要替妈妈好好谢谢你这位好朋友！”
“嗯，我会的……妈，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去买些吃的回来，您想吃点什么？”
“随便，便宜的买点就行！”
“那可不行，医生说您这场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补身子才行……您放心，幽幽这次给我的奖金很高，您就算天天喝鸡汤我也买得起……”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能一有钱就乱花呢……”
“怎么会是乱花呢？花在妈妈您身上，根本就是物尽其用啊……”
“你这孩子，贫嘴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好了，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记得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嗯！”
袁菲菲说着就从病房里往外走，柳思见状立马退到了一旁的转角处，站在窗前佯装欣赏外面的风景。
好在袁菲菲并没有注意到她，直接从她身后经过，坐电梯下楼去了。
柳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袁母所在的VIP病房，眼中精光一闪。
跟着便重新回到了缴费处，先缴了自己的那部分费用，然后又佯装好奇地冲前台护士问道：
“护士小姐，我听说我有个朋友正好也在这里住院，想顺便去看看她，可是我刚才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能问问她是住在哪间病房吗？”
前台护士看了她一眼，许是见她面容看上去还算和善：“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曲幽幽。”
“噢——”前台护士显然对这个名字相当熟悉，看都没看电脑里的查询记录，直接伸手一指走廊方向，“她就住在419病房，你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到头的那间就是！”
闻言，柳思立马佯装感激地向对方道了谢，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对了，她之前有帮过我一个大忙，我想偷偷帮她把这次的费用也一并缴了，这样可以吗？”
闻言，前台护士顿时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震惊这世上居然有花钱这么豪爽的“朋友”。
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恢复了正常，冲柳思笑道：“她的家属刚刚已经将之前的手术费用缴清了，你来晚了一步呢！”
柳思想到自己刚才在病房外听到的那番对话，连忙追问：“是什么手术？严重吗？”
“是内脏大出血的手术，可严重了！”前台护士答道，“她的肋骨被人打断了，还刺穿了内脏，非常凶险，差一点就没了，好在那晚是丁医生值夜，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再加上她家属送来得也及时，做了整整十一个小时，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这么凶险？！”柳思显然也被惊到了，但很快，她便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这场手术的费用一定很高吧？”
前台护士立刻点头：“那是肯定的，毕竟后来连邵院长和首都来的沈教授也都一起进去了……”顿一下，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过相较于人命而言，这十几万的手术费不算什么……”
十几万的手术费？！
柳思心里狠狠一紧，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佯装好奇地追问道：“我听说我这位朋友最近手头有点紧，她的手术费真的已经缴清了吗？要是没缴清，我还是想帮点忙的……”
前台护士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仗义”的朋友，忍不住夸了柳思几句，之后又再三跟她笃定道：“你朋友她真的已经缴清了，直接刷她自己的银行卡缴付的——喏，这里还有她的银行卡刷卡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