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听到要坐牢，袁父整个人顿时傻了，原本目中无人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下一秒，他看向袁菲菲的眼神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语气满是乞求——
“菲菲，爸爸不想坐牢，你快去请律师救救爸爸！”
袁菲菲依旧目光憎恶地看着他：“我好像刚刚才说过，我会亲手送你进监狱的！”
然而袁父却无视她厌恶的眼神，换上了一副标准慈父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菲菲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爸爸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跟爸爸赌气呢？”
袁菲菲面无表情地抬手指了指她被打肿的那半边脸颊，不带一丝感情地反问：“你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吗？”
袁父一滞，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道：“爸爸刚才只是一时失手罢了，菲菲你应该清楚，爸爸从小就是最疼你的，哪里舍得真的动手打你呢？”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动容，和几分钟前的袁父简直判若两人，倘若没有之前的那个袁父做铺垫，曲幽幽恐怕会对他这番话信以为真。
好在袁菲菲并不为所动。
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袁父，眼神冷冽而无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袁父被她盯得多少有些心虚，本能地别开了脸，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曲幽幽，下一秒，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竟直接朝曲幽幽伸出手去，似是想要去抓她的手，好在另一边的钟子熙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将曲幽幽往自己身后一拉，避开了袁父的碰触。
袁父扑了个空，神情多少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继续朝曲幽幽说道：
“我记得菲菲之前说过您姓曲，对吧？曲小姐，我知道您的心肠是最好的，麻烦您帮我劝劝菲菲，让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就算我之前的确做错了事，不该失手打伤菲菲她妈妈，但我怎么说也是她爸爸，一旦我真的坐了牢，那菲菲和她妈妈肯定也会被别人看轻的，那她们以后又要如何自处？我这也是为她们两个好啊……”顿一下，“我知道菲菲最听曲小姐您的话，您的话比我和她妈妈的话都好使，只要您开口让她救我，她肯定会听您的……”
不得不说，他这个理由找得相当不错，让曲幽幽做不到第一时间拒绝。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袁菲菲，想看看后者是什么态度，却没想到，袁菲菲这时已抢先一步接过了袁父的话茬——
“你不要把幽幽牵扯进来，幽幽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一次，即便是幽幽说要救你，我也绝对不会同意放过你的！”
“你这个……”袁父听到这话显然又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强行克制了下来，依旧维持着刚才那副慈父的姿态，“菲菲，爸爸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救救爸爸吧，爸爸回去以后就给你们母女俩好好认错，好不好？就算你让爸爸跪在地上给你们母女俩磕头都可以……”
袁菲菲这次没有立即接茬，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袁父，就在曲幽幽以为她心软了的时候，袁菲菲却突然问出了一个几乎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我那晚扶着妈妈出门之后，你去了哪里？”
袁父被她问得一怔，好半天才犹豫着答道：“我，我也出门了……”
“具体去了哪里？”
“我，我自然是去医院找你们了……”
“哪间医院？”
“自然是西区医院……”袁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袁菲菲也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话——
“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
“我，我就在你身后不远……我怕你看到我生气，所以才没有上前跟你打招呼的……”
“那之后的两天呢？就是你来警局自首前，你又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因为，因为病房太多了，所以我没找到人……”
听完袁菲菲的这番问话，以及袁父结结巴巴的回答，办公室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狠狠一变。
袁菲菲也随之冷笑：“你果然到现在都不清楚，妈妈她到底住在哪个医院？”停了停，语气也陡然一变——
“你这样居然还有底气让我原谅你？我告诉你，妈妈她根本就不是在西区医院做的手术，那天晚上，我们去的是市中心医院，而且做手术的时候，整个手术等候区就只有我一个人，你根本就不可能在场……”
“我，我那时其实……”袁父这一下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答错了话，正想出声补救，但才开了个头就被袁菲菲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你知不知道妈妈那晚做手术的十几个小时，我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我盯着显示屏上的‘手术中’三个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上面就会出现‘手术失败’的字样，生怕下一秒，主刀医生就会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跟我说他们已经尽力了……”
办公室里瞬间雅雀无声，只听到袁菲菲的声音清晰地、仿佛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空气中飘荡——
“如果那个时候，你出现了，陪在我身边，如果那晚，你和我一起送妈妈去医院，我都有可能会原谅你，但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宁愿背上一个不孝女的罪名，也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去，因为即使我这次放过你，你迟早也是会进去的，而那个时候，你背的很有可能就是妈妈的命！”
“你，你在胡说什么？”袁父显然是被这样的袁菲菲给吓到了，但表面还是佯装镇定地死撑。“你妈妈的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是，这次的确是成功了……”袁菲菲一字一顿地咬音，话里行间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但医生说，如果妈妈短时间内再挨一次打，哪怕是最轻的那种，她的内脏都有可能重新破裂，而那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被治愈的可能了……”
“我不会打你妈妈了……”不等她话音落下，袁父便立刻瞅准机会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和语气也都是十二分的诚恳，“菲菲，你相信爸爸，爸爸可以跟你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爸爸再也不会打你和你妈妈了……”
但袁菲菲却是用力甩开了他：“你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可你根本就没有一次能做到，我已经听够了，像你这种人，是根本不可能悔改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因为如果我相信你，那就是拿妈妈的命去赌，我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