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扒在门槛上探出小半张脸,瞧见地上的侍女腰被折出一个弯曲的弧度,四肢像断掉的莲藕一截一截的,看上去怪异可怖。
而坐在她身上的青衣拍了拍手站起来,“好了!”,抓住她头顶的发髻,拖着就往外走,仿佛她手掌底下的不是个人,是个软绵绵的没有生气的玩偶!
青衣路过阿酒的时候,挑了下眉,很是愉悦的说:“有长进啊,这次没晕!”
阿酒的身形晃了晃,扒在门槛上的手不自觉抠紧,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忽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你来干什么!”
阿酒抬首便瞧见景嵘羽幽深的黑瞳里倒映着一张满是无措的小脸。
“小人来,来闻闻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景嵘羽清隽的脸上挂着浅笑,“那闻出来了吗?”
“嗯,屋里的枕头换过了!半夏小姐中的迷药药效虽强可时效至多十二个时辰,原先小姐的枕头里定塞了药粉才会让她一直昏迷!”
“原来是这样!”
景嵘羽会意的点点头,嘴角的笑越发温和,忽的俯身凑到她耳边,话锋突转,压低嗓音问道:“昨儿个怎么不说呢?”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磁性,像羽毛轻挠她的耳廓,痒痒的!阿酒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伸手按住以免心脏从胸腔里蹦出来。
“嗯?怕本世子?还是怕侯府?本世子和侯府又不吃人!”
阿酒红着脸不敢看他,屏着呼吸没不作声,就在快窒息的时候,景嵘羽往后撤了一步,让出了些空间。
“侯府外有人自称是你师兄,去瞧瞧吧!”
话音刚落,阿酒便逃一样的跑出院子,南星师兄来了!
管家候在院外,见她出来领她前去,她跟在管家后头,恨不能后背长出对翅膀立时逃离压仰的侯府。
侯府厚重的朱漆门缓缓打开,露出石阶下站着的青衣男子,他转过身熟悉的笑容随之而来。
阿酒三步并两步的扑到他怀里,鼻子一酸,哑着嗓子喊道:“南星师兄。”
南星笑着拍她的肩膀,“数月不见,阿酒的医术大有长进!快起来,别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阿酒吸了吸鼻子从师兄怀里抬起头,有师兄在,偌大的京都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脑子里那根从药王谷离开起便绷紧的弦缓缓松弛了下去。
管家递上来一个锦盒,“这是侯府给阿酒姑娘的诊金,请姑娘收下!”
阿酒犹疑不定,瞧瞧师兄,见师兄没有拒绝,便接过了锦盒,“谢谢先生。”
南星对着管家作揖行礼,“有劳管家了。”
“不敢不敢。”
雪后初晴,屋檐下滴答作响,地上的水渍很快汇成小溪,哗哗的流向未知的地界儿。
南星从包袱里拿出披风披在阿酒身上,“这还是头回见阿酒穿女装。”
阿酒扬首笑得明媚,“是呀,肯定是嬷嬷帮我换的。这么多襟带,要我自己可穿不起来。”
南星摸摸她柔顺黑亮的发顶,眼底极快闪过一抹苦涩,“那阿酒回去后还是换回来吧!”
“嗯嗯!”
“师兄这次去了哪里?可有寻到想要的草药……”
“嗯,还差一味了。”
“哦,师兄不知道师父在药王里老是念起你呢。”
“师兄也时常挂念药王谷。”
……
空荡的巷子里回荡着呢喃细语,一高一矮两道削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永安侯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