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虽来过肃王府一次,却是没有去过后院,更遑论要找到半夏的住所。
想着路上碰到府中下人,到时一问便知,岂料走了一路,除了先前在府门口遇到的守卫,竟再无遇到一人。
七拐八绕之后,她终是在一处小院前见着两个丫环,她快步上前福了福身,“我是随侯府世子爷一道来的,眼下迷了路不晓得怎么去王妃住的院子,劳烦两位姐姐在前头带个路。”
丫环满脸戒备地打量她,似是不信她所言。
她急急解释:“你们若是不信,可随我一同去见世子爷,见着他,一切就都知晓了。”
“婢子们倒不是不信,只是王爷交代了别的差事,总要先交差才能帮姑娘的忙。”年纪大些的丫环开口。
阿酒赔着笑道:“是,若我无旁的事也不敢再催姐姐们,只是世子爷带我来就是为着王妃娘娘的病情,是以真的一刻也误不得,不如这样,姐姐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去便是了。”
话落,两人相视一眼,“姑娘是大夫?”
“正是。”
“那敢情好呢,姑娘随婢子来。”
阿酒跟在她们后头,止不住道谢,“不知二位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们只是王府普通的婢子,倒是姑娘,甚少见到有女大夫呢。”
“姐姐们唤我阿酒就好。”
“呵呵,有趣的名字。”
有人聊天,阿酒没再注意脚下的路,行了好一会儿后,所经之处越来越偏僻,连经过的院子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模样。
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姐姐是不是走错了?王妃住的后院竟这般僻静吗?”
她原想用荒凉,想了想,还是换成僻静吧,省得她们以为她不尊重王府。
前头传来女声轻笑,“没走错,抄小路更快一些。”
也是,她们肯定比她更熟悉王府,许是因为她催了,领路的丫环越走越快,时不时回头瞧她一眼,像是怕她走丢一般。
阿酒笑着回应她们:“姐姐们不用担心我,我能跟上的。”
说完,她抹了把额头冒出的热汗,长舒一口气后,回头随意一看,这一看,脸上的笑陡然消失。
她虽不识路,却也能看出来此刻她离王府中心越来越远,且就快要出王府了!
她张口想问,突地闭嘴,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跑去,这两个人有问题!
还没跑出几步便被前面的人发现,冷声道:“追!”
阿酒偏头回望,见她们两个神情肃然,和之前的和善完全判若两人。
她边跑边哑着喉咙喊:“救命!救命!”
话音刚落地,刚还在她身后的人一个跃身已至她的身前。
“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阿酒的杏眸滴溜溜地转,前后已被她们堵住,得另想法子逃脱,“你们也是找我师兄的?”
“怎么就不能是找姑娘的呢?”女子语气不善的反问。
“难道你们和京兆府监牢里的男人不是一伙的?”
女子朝她步步逼近,冷笑连连,“怎么你不觉得,你的好师兄和我们也是一伙的吗?”
阿酒语气坚决:“绝无可能!”
“这世上的事难说得很哪,眼下不是,是你们未到绝境,等到了,兴许会求我们出手相帮,奴婢尊姑娘的身份,不想伤到姑娘,姑娘何不跟我们走一趟,弄清先辈旧事,再决定往后要不要与我们合作,不是更好?”
什么先辈旧事?
见她眼带迟疑,女子继续循循善诱:“姑娘因何会从原州到京都,旁人不知,难道姑娘自己也忘了吗?那些人要找的若不是姑娘,姑娘的师父怎会驱姑娘至京都呢?”
闻言,阿酒看向她的眼神带了抹凌厉,语气瞬间低下几分:“你知道我师父?”
“认真论起来,姑娘的师父和我家主子颇有渊源,主子不忍姑娘至今仍蒙在鼓里,是以想将实情告知姑娘,姑娘,该说的奴婢都说了,走吧。”
阿洒面上隐隐松动,连连点头,“你早把话说开了多好,吓我一跳,你们在前头带路吧。”
女子还欲开口,忽觉身后有股劲风袭来,她赶忙往边上躲开。
“姑娘没事吧?”夜儿冲至她面前焦急地问道。
阿酒摇摇头,旋即躲在她身侧,“没事。”
“青衣和青城就快到了,姑娘别怕。”
此话一出,那两名女子有些犹豫,从那一击不难看出这个人的功夫不弱,要是再来两个,她们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们边注意夜儿的动作边往后撤,确认她没有纠缠的意思,她们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不见。
阿酒戳戳她的胳膊,“青衣和青城不会来吧?”
他们的功夫不在夜儿之下,真要到早就到了,怎会迟迟不现身。
“幸好把她们吓走了。”夜儿缓下紧绷的脸色,倘若真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能赢过她们。
此地不宜久留,夜儿带她快速离开这里,半道上遇到青衣和青城,一行人赶往后院。
耳畔传来凄厉的吼叫,若不是熟识半夏的声音,他们都不敢信这是她发出的。
吼叫声越来越近,阿酒踏入院子,入目便见景嵘羽阴沉着一张脸立于院中。
她也顾不得向他解释,匆匆跃过他,留下一句“世子爷。”便朝屋中走去。
屋中,半夏似是被困的野兽,时不时发出警告的声音,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就连肃王和景夫人稍有动作,她就挥舞着双手朝墙内退去。
她上前几步,黄大夫最先看到她,大致说了下王妃的脉相。
“这样不行!”阿酒边解竹罐边说:“王爷敲晕她吧,我要替她把脉。”
肃王和景夫人一见是她来了,面带欣喜,半夏有救了!
“好。”肃王说着,手掌劈下半夏的后颈,刚还吵嚷的人转瞬归于平静。
她指腹探向半夏的手腕,脉相和黄大夫说的一样,脏腑淤滞,本不该这样失控才对,怎会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可有服过宁神汤?”
景夫人接过话:“睡着的时候喂下去一些,不过不多,醒了反倒变本加厉,连牧野都不认得了!”
阿酒视线飘向榻上形销骨立的人,眉目越发蹙起,“她这样多久了?都有谁接触过她?”
“自从那个男人来过之后,半夏就有些不对劲,初时就是不愿见人,之后就有些失控,再然后你们都看到了。”
肃王一想起这事开始后悔,如果早些告知表哥,那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是他的愚钝害得她如此。
他将半夏搂进怀里,如今再多的对不起都没用了……
“我要见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