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额头的汗越来越重,鼻间喘出的粗气声越来越大,阿酒的胳膊稍用力往回一带,青衣就被绊在地上。
她的手按在左腿上,阿酒取了把金形草,咬碎敷在她的伤处,“你不能再走了,蛇毒的运行速度极快,就算是敷了解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完全解毒。”
她们已逃出原来所在的地方,就快出林子了,阿酒扶起青衣,往林外走,行至一处背坡,将青衣放下。
“那蛇应当就在那一片林子里活动,我们在这儿休息会儿。”
青衣将佩剑给她,脸上的黑气隐隐散去,“会用吗?”
阿酒将佩剑推了回去,从袖中掏出她给的短剑,“我用这个就好!”
青衣略微点点头,“约定的时辰一到,半夏没看到我们,一定会来寻我们的,我看那个兰竹,武功定是不行,不然不会由我们这么轻易就出林子。”
头顶轰隆隆作响,阿酒抬首望天,滚滚乌云已将整个后山笼罩住,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眼就阴沉的可怕,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她们所处的背坡没有可躲雨的地方。
阿酒向旁边挪了挪,用短剑削了几片大叶子,遮在她和青衣的头顶,暗暗思忖,下雨也好,刚刚她们跑得急,并未来得及掩盖足迹,这下兰竹应是找不着她们吧,不过半夏应该也很难找到。
‘叭,叭’
雨滴终是落了下来,青衣被蛇咬伤,有些偎冷,阿酒将头顶的叶子往她那里送了送,见她仍强撑着眼皮不肯休息,道:“你先睡会儿,若你休息不好,一会儿兰竹来了我们也打不过她。”
青衣哆嗦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长的竹哨,咬牙说道:“这个是侯府的信物,我一吹响,暗卫就会赶过来,现在,你先离开,我通知暗卫!”
阿酒一把将竹哨抢过来,“你没力气,我来吹。”
哪里响起竹哨,那是才是最危险的。青衣这是在给她争取逃命的机会。
青衣不依,同她抢起来,“暗卫认人,见你是生人,只会杀你!快把竹哨还我!”
“不还,我不会看你送死的!”
正争执时,远处传来鞋面踏过雨洼的声音,‘踏,踏’,阿酒与青衣不经屏住呼吸,二人紧紧握住手边的武器。
脚步声凌乱急促,不像是一个人的,“找到了吗?”
是半夏的声音,阿酒心头闪过一丝欣喜,刚要出声,嘴被青衣紧紧捂住,她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再等等!”
阿酒点点头,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又指了指头顶,青衣会意的点头,只有半夏的声音,怎么没听到晚棠答话,是有些不对劲。
阿酒转身,将头探出一些查看,果真,不见半夏!
兰竹在距她们不远处的地方,走走,跑跑,装成有好几个人的假象,学半夏说话的声音,“怎么办?还没找到!”
阿酒缩回身子,指指头顶摇摇头,青衣摊开她的手心,在她手里写了两个字,收手时,阿酒愣住了,是杀手!
又会驱蛇,又会变声,这等本事怕是寻常护卫都没有!
那就是冲着她们来的!想到之前遇到兰竹的画面,还有竹林中的金形蛇,阿酒的手心不停冒出冷汗,是要杀她?她才来京都两三个月,得罪了谁,能到派杀手杀她的地步?
“喂,你怎么确定阿酒她们会往这边走?”是楚晚棠的声音。
怕还是兰竹假扮的,阿酒没敢乱动。
“什么破林子,差点就被咬了!”
“还有这谁,躺着一动不动的!重死了!”
头顶传来楚晚棠接二连三的声音,而且句句都带着她特有的嫌弃。
阿酒心想,这如果还是兰竹假扮的,她学得也太传神了,光听声音她就能想到晚棠翻白眼的样子。
她转过身,和之前一样探出些头,看清来人后,欣喜过望,“我们在这儿!”
她提脚向上爬,哪想落过雨的坡面滑得不得了,脚还没使上力,便摔了一跤,整个人向下滑,手四处胡乱抓,攀住一棵手腕粗的树根才稳住身子。
幸好刚刚那声,引来了半夏和楚晚棠,她们站在坡顶,楚晚棠将青衣扶上去,半夏焦急的说道:“我去找东西,等我!”
阿酒四处扭头,想看看有没有粗一些的棍子,视线刮过刚刚摘叶子的地方,心头浮现一丝惊恐,这时半夏够了根树藤下来,“阿酒抓住!”
阿酒来不及细想,她攀上树藤,在经过那片叶子时,她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三步并两步的爬了上去。
刚上去,她抓住半夏的肩膀,“就你们两个人吧,没遇到其他人?”
楚晚棠指指青衣所在,“还有她!崔府小姐,本来不想管她的,看她一人在林子里待着怪可怜,就给带出来了。”
阿酒顺着晚棠手指的方向一看,心道不好!晚棠与半夏从竹林中带出来的正是之前中毒昏迷不醒的沁桉!而现在,她和青衣挨得极近!
下一息,阿酒抽出短剑,朝沁桉扔了过去,大声喊道:“青衣,快过来!”
青衣是习武之人,反应本就比别人快些,在阿酒扔剑的那一刹,已经起身往她们这边走来。
阿酒只是胡乱一扔,剑并未伤到沁桉,半夏和楚晚棠皆震住了,半夏问道:“怎么了,阿酒?”
阿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没意识的沁桉,“我在坡下看到了尸体,”她顿了下,“两具!”
两具?
青衣一听就抽出佩剑,“就是说,我们遇到的崔府侍婢是假的!这个沁桉小姐也是假的!”
半夏与晚棠与沁桉小姐打过一两回照面,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刚在林中也是见到她腰间的崔府腰牌,才断定她是崔府的小姐。现在听阿酒与青衣一说,心中警铃大作,看假沁桉的眼神多了些凌厉。
地上的人像是真的没有意识,还是一动不动,阿酒复又说道:“你们是在林子里碰到她的?”
楚晚棠道:“是。”
“那就更不对,我们是被侍女骗到林子,那时假侍女同她待在林子外,我们跑了,假侍女肯定要追过来,她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是怎么跑到林中去的!”
青衣捡起地上的石子,冷声说道:“看你能装到几时!”
石子咻然飞出,在离假沁桉额头两寸时,假沁桉攸地睁开眼,轻飘飘的向右偏了过去,石子应声落地。
假沁桉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四人,站起身,轻笑道:“这么快就发现了,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