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又鬼吼鬼叫了两句,就被人塞住嘴拖出了屋子。
“夫人在外等消息吧。”洪内监声调柔和,却并未吩咐人为她搬张椅子。
见状,李夫人老老实实地噤声站好,转而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的人,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出气。
洪内监一句话就断了她的念想:“阿酒姑娘随老奴进来吧。”
在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中,阿酒施然起身离开。
刚入屋内,淡淡地血腥味扑面而来,洪内监领她到屏风外,“姑娘且先候着。”
她规规矩矩地跪下来,离得近了,血腥味和不同的香料混在一起,蹿至鼻间直让人作呕。
屏风外跪着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宫嬷嬷,两人离得远,看来是有意而为之。
半个时辰后,里头的动静渐渐消了,沉静如水的嗓音传出来:“今日是怎么回事?”
阿酒立时回道:“民女用过早膳便在宫内随意走走,遇上了李昭仪,话没说两句就回玉华宫了。”
“嗯,跟着李昭仪的宫女怎么说?”
话落,一名宫女跪行上前,“回太妃的话,昭仪在她们走后就不舒服,嚷着腹痛,回宫的路上就,就落红了!”
她听着像是拣紧要的说,实则模糊太妃的问话。
好在太妃并未被她带偏,复又问了遍:“她们可有和昭仪接触?”
宫女一听抖个不停,支吾着回道:“并……并未……”
语毕,洪内监着人将她堵上嘴拖了出去。
阿酒观屋内其余宫婢的神色,均瑟缩着身子,那模样恨不能遁地逃了,隐隐猜测那名宫女定逃不过重罚。
‘跶 跶’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下一息,太妃被搀扶着走出来,景贵妃随在其后。
在经过她时,景贵妃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及她细想含义,沉静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同昭仪说了什么能让她动了胎气?”
太妃本就不苟言笑如一尊高高在上的活菩萨,不用言语便让人觉得威严不敢冒犯,更何况是问罪!
阿酒当即垂下头回道:“并无说什么,只是行礼而已。”
“昭仪如今亏了身子一时醒不过来,等她醒了,哀家问过她再作打算,在此之前,你好好留在宫里。”
她停了下又添了句:“这里有元院首看着,贵妃也累坏了,带她回玉华宫吧。”
太妃发令无人敢悖,她们随即行礼退下。
回去的路上,三人无言,一入玉华宫正殿,宫嬷嬷便屏退宫人。
阿酒原想走被景贵妃留下来,“本宫有几句话要嘱咐与你。”
闻言,阿酒静静地望着她,她为何如此慌张?
太妃既发了话,等人醒了问过就知!
就算李昭仪到时候说谎,太妃定然也会盘问其他人,左右和她毫无关系!
“宫嬷嬷去寻郑舜了,一会儿你告诉他,要嵘羽想办法接你出宫!要快!”
听她声音如此急促,阿酒怔了一息后开口:“太妃口谕已下,就算世子爷知道了也只会干着急,而且李昭仪一事与民女并无关系,有何惧之?”
“宫里头的弯弯绕绕多得很,你只管照我说得做就是,你亲自和郑舜说,他必一刻也不耽误,我们出不了宫,他定有法子将消息送出去!”
要是没有强留她在宫中的事,阿酒差点要相信眼前的人是一心为她着想。
她福身行礼,眉目间净是疏离,“多谢贵妃娘娘记挂。”
语毕欲离开正殿。
紧闭的宫门‘哗’一下打开,宫嬷嬷小跑着进来,“郑小将军近日都不当值!”
景贵妃站起来,惊呼出声:“什么!他乃禁军统领怎会休沐多天!”
宫嬷嬷解释道:“听说是少夫人胎象不稳,郑小将军回府照料去了。”
话音落地,景贵妃跌坐回椅内,失神片刻后急急说道:“想法子将消息递出宫去!”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殿内又只余她们二人,阿酒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安慰几句又实在不晓得从何处着手,心里想走可脚下像是绑了数十斤铁球,最终叹了口气后坐到末端的椅子上等消息。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宫嬷嬷方才回来,入殿后她朝主位上的人摇摇头,不消说话,意思已然明了。
阿酒侧头望向不远处的人,她水养的指甲深深地抠进紫檀椅的扶手内,指节泛起青白,‘啪’水葱似的指甲劈掉一小半,她犹未放松。
“贵妃娘娘!”阿酒看不下去了,急忙唤道。
景贵妃倏然回过神,藏起手道:“偏殿年久失修,你搬来正殿陪本宫。”
她如何能住在正殿!谁知道陛下会不会突然到访!阿酒忙摆手,“请娘娘另赐居所,民女身份低微怎配与娘娘同住一屋。”
似是猜到她的想法,宫嬷嬷道:“正殿内也有耳室,姑娘安心住就是。”
吓死她了!她以为要和贵妃睡同一张榻呢!
怕她还要推辞,宫嬷嬷半推半哄地带她来到耳室,又派来两名宫女贴身伺候。
阿酒盘腿坐在小榻上,不由感慨世事难料,前一瞬还好好得李昭仪下一瞬就小产失子,也不知夫人出宫顺不顺利,有没有回到肃王府?
肃王府
景嵘羽清润的凤目危险地眯起,‘太妃口谕’来得太过及时了!
或者说,李昭仪小产的时机太过蹊跷!
还有英国公府少夫人胎象不稳,舜兄休沐!
桩桩件件似是毫无关联,却都和阿酒留在宫里脱不开关系!
他凝眉说道:“宫内可还有消息传出来?”
青城:“没有。”
景夫人怕他忧心,安慰他道:“你姑母想通了愿意放阿酒出宫,是李昭仪突然出事,太妃要阿酒去问话,理应是不会再出事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景嵘羽声音突然冷下来,“姑母为何在听到李昭仪出事后放阿酒出宫?难道不是她早知道李昭仪出事会和阿酒扯上些许关系的缘故?”
听得此话,景夫人犹坠冰窟,事关皇嗣!这种罪名若是安于阿酒身上,她岂能活着出宫!
她马上起身要往外走,“我,我这就回去找你父亲!要你父亲出面作保,先将阿酒带出宫再说!”
“母亲!”
景嵘羽叫住她,语气淡淡却让人拒绝不得,“父亲是朝臣不好插手后宫之事,母亲去找另一个人,有她出面,阿酒定能完好无损地从宫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