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仪坐在宫人搬来的藤椅上,玉手一挥,立时出现四名宫人把阿酒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弹。
“不知娘娘此番作为是何意?”阿酒梗着脖子问道。
李昭仪居高临下的望她,语气透着一股欲杀人泻愤的狠绝,“事到如今还要同本宫装蒜!琛明与你不过是起了口舌之争,你竟如此狠心把他弄得不死不活!”
“永安侯府是位列人臣,可我李家也不可能闷声把这亏咽下去!”
李琛明出事了?
阿酒的脑子在飞速转动,“娘娘明见,娘娘也说了民女与李公子之间是些再小不过的纷争,民女为何要与李公子过不去!”
“为什么?不该是由你来告诉本宫吗?本宫没心思听你诡辩,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本宫定叫你死在琛明的前头!”
语毕,阿酒的手脚像是要被挟住的木棍夹断了一样,她冷不防抽了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咬牙说道:“民女,确实不知!”
想到她的嘴为何能这么硬,李昭仪不由冷哼两声,“等世子来救你?纵使他能寻到这儿,你怕也成了副冷冰冰的尸体!还不把解药交出来,本宫饶你条命便是!”
“民女确实不知!”
“好啊,本宫倒要瞧瞧是你的嘴硬还是宫内行刑的木棍硬!”
话落,宫人给她的嘴里塞紧布条,下一息就传来比头一次更要命的疼痛,四肢像被压在千斤石下,紧接着石头被震碎,整个人痛得恨不能痊缩在一起,偏又被木棍架住动弹不得。
她看到对面的夜儿在疯狂的扭动,无耐有五个持棍的宫人同时压在她身上,阿酒朝她摇摇头,别挣扎,静待人来救她们就好!
这棍刑虽不会让人皮开肉绽,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瘫痪不治!李昭仪见差不多了,示意宫人停下,“可有想明白了?”
阿酒嘴里的布条被扯开,她大喘着粗气,“民女确实不知,可民女是大夫,娘娘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让民女去为李公子诊治,说不定能把人治好。”
“呵呵,太医都没法子,你有什么能耐!”
“民女自来京都,瞧好了不少太医治不好的病人,肃王妃不就是吗?”
闻言,李昭仪面带狐疑的扫视她,肃王妃得怪病的时候,她已经入了后宫,只知道永安侯府的表小姐生了病又被人瞧好了,是眼前这个巧言善辩的丫头治好的?
她进宫后一直独居在偏僻的宫殿,因位分低微,宫宴都没她的位子,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做靠山,是以在宫里闭目塞听,更无人同她讲外头的趣事。
李昭仪召来洪内监,他是伺候过太妃的老人,因着有孕,太妃怜她在宫里势弱才派他过来,洪内监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洪内监一进来看到帐内的情形后,惊道:“娘娘,怎么用上刑了!她可是世子爷心尖上的肉,这,你们还不快松开!”
“琛明都成了那副样子,怎用不得刑,难不成侯府世子还要为个丫头上告陛下治本宫的罪不成!”
洪内监着人把阿酒扶到一边,躬身劝道:“娘娘莫气,孰是孰非尚未弄清,就算要行刑也得等事态明了不是?断没有屈打成招的道理啊。”
“对了,娘娘召奴才来是为何事?”
陈昭仪把阿酒说的话复述一遍,向他求证,“内监,她莫不是在诓本宫?”
只看太医院太医的年纪就知学医不是易事,这丫头至多十五六岁,即使识几种草药,医术能高明到哪儿去!
正这样想着,岂料洪太监的话与她所想背道而驰,“娘娘,她可不就是京都盛传的小神医么?上回贵妃病重还是她瞧好的,太妃见过她一次,回来可是赞不绝口!”
还真是她!
陈昭仪细细端详她,都用过刑了难道她不会因此记恨?若不倾力救治怎么办,想了想后她说道:“就算你医术精湛,与琛明被毒害一案也脱不了干系!若能治好他,功过相抵本宫恕你无罪,若治不好他,数罪齐发,你难逃一死!”
“先把她放了。”阿酒指指夜儿,“宫里也没有行私刑的宫规,娘娘想请民女去瞧病,就得依民女的规矩来。”
“放肆!”陈昭仪拍着扶手站起来,“给几分颜面,你不知感恩倒还蹬鼻子上脸!”
阿酒手撑着柱子,脸无一点惧色,“从一进来,不,是打从娘娘知道李琛明受伤后,就没再容许民女分辩,一心认定民女有罪!若不是娘娘知道民女可以救人,怕是民女身上的木棍现在还撤不掉!”
“你……真以为整个南朝除了你没人能救本宫的弟弟吗!”
阿酒努力想淡掉四肢传来的火辣辣的胀痛,凝眸望向李昭仪,言语步步紧逼,“娘娘自去请便是!”
她看着弱小如蝼蚁,杏眸却如虎视一般,紧盯猎物蓄势待发,让人平白生了害怕之意。
陈昭仪将视线转投到被压着的夜儿身上,“你不去救本宫的弟弟,她必出不了这顶营帐!”
“娘娘不妨用李琛明的命来试试。”阿酒一字一句道。
李昭仪冷笑着连番点头,她是后宫嫔妃,若是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拿住,岂非要叫人耻笑她无能!
她缓缓抬起手,宫人立时围上去,只等她一个令,就要了结地上的人的性命。
她在等,等后面的人出声,等后面的人跪下,等后面的人求饶,可直至她的手将要完全抬起时,身后还是一点儿声都没发出!
李昭仪放下手,长叹口气道:“放她走。”
宫人顿了一息后把夜儿从地上拎起来往外拖,她在和阿酒错身而过时,脚不停的扑腾,头更是摇得像个拨浪鼓,她不想走!她不要走!
阿酒笑了笑张合唇瓣,“不会有事的。”
下一瞬帐帘被粗暴的掀开,带进来一股清风,细闻之下,味道清冽如林间晨露,阿酒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整个人的重量倚靠在木桩上,“有吃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就被带过来,折腾了半晌,早就饥肠辘辘,两眼发昏。
李昭仪见她此时还想着吃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莫不是以为,你的护卫出了这顶帐子就安全无虞,你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不然呢,李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