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胡叔开车过来带着苏馨月直奔长途东站而去。
“小月,我总算打听到柳叔在哪里了。他购了一批竹料正在回来的途中,这一次他只采购了一小批,先尝试着做一批扇子出来。”胡叔把了解的情况和盘而出。
苏馨月满心的感动,“柳叔考虑得太周到了,都不用我来操心。”
胡叔把车停好,带着苏馨月赶到了出口,就看到柳叔从长途车上下来,一脸风尘仆仆。
胡叔朝柳叔招了招手,快速来到了车前,“快和我去拿一下竹料。”苏馨月跟在胡叔柳叔身后,朝车站的托运室走去。
这时苏馨月看到,竹料用棉垫和报纸包得严严实实,有十几捆的样子。胡叔一看三人根本无法拿走,他马上说道:“我去把车开来。”
胡叔快步离开,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眼前。没用多久就看到胡叔把车开到广场上,柳叔已经拎着两捆竹料过来,胡叔打开后备箱,柳叔把竹料放了进去。
“怕回来不好处理,我已经在当地找到大锅进行了蒸煮晾晒,这样带回来就好办了。”柳叔顺带说了下。
“柳兄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胡叔跟着附和道,柳叔并不理会胡叔的话,手上一刻也没停下。
竹料都搬到了车上,等柳叔和苏馨月坐好后,胡叔直接往苏家老宅开去。一路绿灯,比平常少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到了老宅。
苏馨月打开了老宅大门,胡叔直接将车开进了老宅中。胡叔打开了后备箱,“架子我已经找人搭好了。”胡叔对柳叔说道,胡叔拎着竹料往架子那边走去,竹料往架子上一放正好可以晾上一段时间。
竹料码好后,三人也正好累了。胡叔提议去南乡馆吃顿午饭,柳叔破天荒地说道:“你不怕那谁又跑来了?”胡叔摊着手道:“她又不是顺风耳,怎么知道今天我会过去。再说我怕啥,咱光杆司令一个,有啥好怕的。”
柳叔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苏馨月一听说起这事,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好在这顿饭还是吃的安稳,陈香雪并没有出现。
稍休息了会,他们就来到了老宅中。胡叔带着柳叔参观了一下老宅,看到这样的布置,“这样就可以制扇了,现成的工具也有。等我先带点竹料过来,也不要快,一周能制出一把扇子就可以了。”柳叔对此还算满意,胡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能得到这位首席制扇师的肯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他并没有挑剔什么,是真心前来帮忙。
“小月,从明天起我就正式来老宅制扇,你也做好准备。”柳叔对苏馨月说道。
“太好了,谢谢柳叔。”苏馨月乐得差点跳了起来,但在柳叔和胡叔面前她还是收敛了一些。
“胡叔,你有空也一定要过来看看哦。”苏馨月可是听说了胡叔在保管物料上可是无人能比。
“小月,放心好了。只要柳叔在这边,我肯定会经常过来看看。”胡叔也表了态,苏馨月就像吃了定心丸,心也跟着飘了起来。
柳叔一脸疲惫,胡叔忙说道:“柳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下。明日再来吧。”柳叔点了点头。
苏馨月送柳叔和胡叔到了门口,胡叔让苏馨月不用再送了,他和柳叔走进巷子中。苏馨月看着他俩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困境终于迈过去了。
苏馨月回到老宅后,她马上打开文档,要把柳叔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发出去。这篇文的撰写出奇地顺利,苏馨月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后,配上几张古旧的照片。就在公众号和微博上发布了此文,自从孟天恒打理公众号后,负面的消息几乎看不到了。
在一个闪着璀璨金光的摩天大楼里,孟天恒坐在一张红木豪华大办公桌前,他正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苏馨月发的文他第一时间就已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看来她一直没有放弃过。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眉心微皱了下,才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暴吼声,“臭小子,你在哪里?还不给我滚回来。”孟天恒突然放低声音:“我手上有个紧急的项目要处理,没空过去。”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你不来也没关系,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不要告诉我你不忍心,你想想我还能活多久。”
“是,是。你说什么都听你的。”孟天恒只得这么说,对方这才满意地挂掉。孟天恒揉了揉太阳穴,一下崩着脸,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见。
夜渐深,老宅中早已陷入一片沉寂中,只有一扇窗中流淌出淡淡的清光,苏馨月靠在床头看着那卷绢书,事到如今她仍然一看到就昏昏欲睡,刚看到最前面两个字,困意就朝她席卷而来,她身子慢慢倒在床上,勉强想要睁开眼睛,耐不住这深深困意,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苏馨月慌慌张张地立马起了床,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屋子,简单漱洗一番后,就往街上走去。她买了点瓜子水果之类,又去卡里取了点钱。柳叔和胡叔到现在都没有和她提钱的事,既然是帮忙,怎么能让柳叔他们自掏腰包呢。
苏馨月买完东西,取完钱,脸上带着笑容,一路蹦哒着回到老宅。刚打开大门,胡叔和柳叔一前一后正好走了过来。
苏馨月喜上眉梢,用那轻脆的声音大喊道:“柳叔,胡叔。你们来啦。快进来吧。”
很多的时侯,柳叔和胡叔他们成了一个符号,成了老一辈扇庄的代表人。
柳叔和胡叔踏进老宅时,两人站在院中,细细打量着这座老宅。那株老树依然虬枝叶茂,十多年过去了,更显盛貌。
柳叔一脸肃默,看着那棵老树出神;胡叔收起了笑容,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没人比他更清楚此刻的意义。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了。”胡叔感叹道。
柳叔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如释重负感。“总算又回来了。”柳叔看着这棵老树,斯人已逝,已是物是人非,学徒的经历仿佛还历历在目。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自己也已不再年轻。
师傅也已驾鹤西去,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还是扇业传承的事。没想到到头来是靠这么年轻时尚的貌龄女孩来挑起这个重担。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这份心性与毅力绝不容小觑。连他这个所谓的扇庄老人都有些自叹不如,一直圈住自己不轻易涉足和扇子有关的事,说到底也只是怕失望而已。
等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只能是梦想,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多年夙愿。
当他站在这里时,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没想到最想要的还是能好好制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