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苏馨月是在一阵阵鸟鸣声中醒来。
当她往大门口走去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苏馨月心中一惊,这会是谁在敲门。
她忐忑不安地打开了大门,门口站着一位瘦高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头碎发有些零乱。他双眼红肿,像是刚哭过。
一见到苏馨月,他就哽咽地问道:“师傅呢,他老人家真的不在了吗?”
“你是?”苏馨月一脸孤疑地问道,心中隐隐猜到几分。
“我是吕尘君,师傅最小的徒弟。我来晚了一步,都怪我太过大意了。”他说着说着泪水就哗哗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不起,爷爷走时很安详,像睡着了一样。他最关心的苏家扇庄也有了继承人,就是我他的孙女苏馨月。”苏馨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地说着。
“小月,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师傅能指定你为继承人,我相信他老人家的眼光。”吕尘君二话不说就相信苏馨月有继承扇庄的资格。
“吕叔,谢谢你的鼓励。进来坐坐吧。”苏馨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带我去拜一下师傅他老人家吧。”吕尘君已经平复了情绪,能够一下说出他想说的话。
“好的,那跟我来吧。”苏馨月再次打开了祠堂的大门,再进去时,她虽然依然能感到那股肃默的气氛,屋梁很高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但她已经了惧意。
吕尘君从供桌上拿出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了香,手握三根香对着牌位三拜后把香插入了香炉中。他再次跪在香蒲上,看到苏老爷子变成了牌位供在这里,他再次感到悲中从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他双手抱头趴在香蒲上,任由泪水倾泻而下,双肩微微拌动着。
苏馨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股久违的悲痛一下朝她袭来,她也抑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无声哭泣起来。
祖父在她心中就像一座山一样,一直伴着她成长,从跌跌撞撞地儿时到慢慢成长的少年,祖父用他那满腹学识成了她的偶像。她一直想做一个能像祖父那样睿智豁达,成了扇庄灵魂一般的人物。有他在再大的困境都不会彻底泯灭心中的那份希望。
柳叔他们才会在祖父离世后依然愿意回来帮她,那是祖父种下了希望的种子,是祖父终其一生来守护的扇业,才能让柳叔他们几个愿意齐心协力来让扇业走出困境,能够在如今这样的新时代下继续存有一席之地。
吕尘君哭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他抬起了头,用手擦了擦眼泪,看着苏正业苏老爷子的牌位说道:“师傅,徒弟来晚了。我一定会尽我全部之力去让扇业继续传承下去,绝不会让它一直沉寂下去。该到了重新让它振作起来的时侯了。”他说罢又磕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苏老爷子的牌位,这才转身挺直了背离开。
苏馨月在他身后关上了门,她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吕叔,我带你去大屋中看看。前屋改成了扇店,后屋隔成了一个制作坊,柳叔每天都在制作坊中制扇,风雨无阻。”
“柳老大啊,真是想不到,会是他第一个来到这里。”吕尘君有些诧异道。
两人正说着,一个声音从他俩身后响起:“好你个小吕子,为何不是是我呢?”柳叔刚进门就听到吕尘君的话,不由反驳起来。
“我只是纳闷而已,你这么冷血的一个人什么时侯这么仗义了。岁月真是把手术刀,愣是把你这样的人都改造得这么温情。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吕尘君有啥说啥,才不管柳天明爱听不爱听呢。
“你小子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咄咄逼人,嘴上一点也不饶人。也不看看我头发都白成这样了,你忍心么?”柳叔一点也不恼,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我该多关心关心你才对。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就这么去了,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上次我看到他的样子活个一百来岁没什么问题。也是怪我太过大意,没料到这人说老就一下老了,我以为师傅一直会这样精神抖擞的。”吕尘君言语中满是遗憾,没有什么比这样的遗憾更让人追悔莫及的。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相信师傅他不会怪你的。连我们几个都也只是在师傅身体有些不适时见过一面,后来直到师傅过世才赶了过来,他都没有提前通知我们过来,像是不想让我们来回奔波了。师傅他老人家早已看开这一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家扇业如何传承下去的事,这才指明让小月成为新一代扇庄掌门人,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还好小月没有辜负师傅的期望,一心一意在做这件事,甚至辞了原本还比较满意的工作,只身来到了这里。”柳叔一口气说了好多,他在安慰吕尘君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但愿如此吧,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怎么会是这样呢?”吕尘君依然放不下心中的结。
“别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连我们几个师傅都不让随便找,就是怕影响到我们,看我们如今的生活过得还算比较安定。师傅一直在为我们考虑,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如果不是师傅后来身体突然每况愈下,扇业的事也早已经有了起色。以师傅的能力和做事风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只是他年龄也大了,如果没有大的把握,他都不想把我们找回来。后来那样交代也是实在迫不得已。但他也从来没有随便召唤我们几个,就是现在他也只是希望我们几个能协助小月,并不会勉强我们一定要做什么。”柳叔详细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从来不会去找别人麻烦,他根本不可能让我们跟着他尝试,他就怕万一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就不好了。所以师傅才一直在等,这一等虽然等的时间有点长,但我们几个谁也不敢真正放下这门技艺,都在默默地坚持着。”吕尘君说出缘由。
苏馨月看着面前的这两位长者,吕尘君虽然看起来还很年轻,但他依然是长辈,是和她父亲同时代的人。有了他们的一一加入,她又何愁扇业会没有起色。
从柳叔的口中得知,吕尘君是她接下来必须要依赖的又一位扇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