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梅听到胡叔的话,一时楞在那里。她看了眼胡叔,又看了看苏馨月,当眼神停留在柳叔身上时,她的那双眼中突然又有了丝神采。她和柳叔两人无言相对着,最后还是她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柳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柳叔拿着扇盒递给韩小梅,“这是送给你的,你一定要收下。”韩小梅接过扇盒,往她住的小楼而去。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转身对柳叔他们说道:“进来坐坐吧。”
胡叔走在前面,柳叔紧跟其后。苏馨月走到最后面,她有些想要退缩,长辈之间的事她在场真的合适吗?她看了一眼胡叔,胡叔没有暗示啥。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尽量离柳叔远一些。
韩小梅放下菜篮子,把扇盒放在凳子上,进屋端了三杯水出来。三人接过了水杯,纷纷喝了一口。热水下肚后,人好似也活络起来。韩小梅打开扇盒,一把海棠微红的女折扇出现在她眼前。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折扇,一股淡淡地清香扑鼻而来,扇子是她所喜欢的风格,唯美浪漫让她感到了丝丝温暖。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去学了扇艺,学艺三年不问尘事。
那时的她已经身怀六甲,对故往也已经真正放下了。这么些年,她把儿子培养成人,丈夫因病去世后,她一个人早就毫无牵挂,才选择来到这个与世无争的村里,做一点自己喜欢的刺绣活。没想到还会有人找她定制一些绣活。她也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刺绣作品有人喜欢。
再次看到柳天明时,她以为自己会怨他恨他,没想到自己的心里很是平静,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成为了过去。
韩小梅庆幸自己再次和他相遇时,会是这般云淡风轻。当自己放下时真的是天高云阔,能够这般相处已是最好的结局。得也罢失也罢,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
“柳天明,你的扇子我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也一并收下。”韩小梅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相信柳天明会懂的。
这时柳天明的手机响起,他接起一听,是他夫人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道他中午会回去吃饭。说话间他看了一眼韩小梅,这位曾经的恋人真的放下了他,他不知是喜还是忧,或许也该释然才对。碍于胡大海和苏馨月在场,他那句对不起迟迟没有说出口。
韩小梅看着柳天明,随意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吧。你在扇庄成了首席制扇师,真该为你高兴。”
“小梅,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那样扔下了你。”柳叔突然间变得坦然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了。
“你呀,就是太过谨慎。就是到了今天你都不敢单独来见我。你是真有个性。”韩小梅一针见血地说出柳天明的心思。说到底他也怕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才会带两条尾巴过来。
“小梅姐,这点要怪我,是我缠着柳哥非要跟着来的。”胡叔不由解释道。
“不用多说,我还不理解他。”韩小梅还是点破了他的心思。道歉是真,不想落人口舌也是真。
“小梅,如果可以我都想为你去做些什么。”柳叔一脸惭愧之色,真诚地说道。
“事到如今,真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当年我们都太年轻,什么也不懂。”韩小梅的言外之意是想说实际他们并不懂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才有了所谓的成全与错过。
“我的家境确实不好,所以我后来才会选择去学徒。我以为这样就是对你好。谁知竟犯下了如此大错。”柳叔知道有些话这次不说,以后多半没有机会了。他没有资格常来打扰她,更不能轻易来见她。他既然后来成了家,就得对彼此负责。
“不用这么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韩小梅是真的放下了,不想再去纠结于过去的事了。她又看着柳天明说道:“如果有人想拿这些事来说事,你大可不必理会。事到如今,我还想对你说句感谢你的成全,当时你那么做多半是为我考虑多些。爱有很多种,到我这个年纪,一切都已懂得。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而我也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毕竟年轻过,任性过,没有谁对谁错,要怪只怪缘份浅了。”
“柳哥,小梅姐说得太好了。你应该快点出山来帮助小月,有你柳十三刀的支持,小月撑起扇业传承的事就指日可待。到时还可以把小梅姐喊过去,扇庄开业时需要她这样的人。”胡叔直接切中此行的要点,他要的就是柳叔能放下所有的顾虑,他也看出来韩小梅并不是那种会胡搅蛮缠的女子。
“柳天明,柳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兄长了。这里仍然欢迎你来做客。”韩小梅最后对着柳天明说道,这样的身份对他们彼此都好,也不必再有过多牵扯不清。往事如烟,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已不必再去多说什么。
“小梅,你能这么想就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不怪我,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要和我客气,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柳天明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韩小梅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依然清澈,没有受到岁月多少的侵蚀。柳天明终于敢正视她这双眼睛,两人相视一笑,所有曾经的过往都成了记忆中的一杯佳酿,不用刻意记起,也不用有意忘记。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就好。
苏馨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能看到这一幕真的为柳叔梅姨感到开心。她看了胡叔一眼,胡叔对她也回以一个笑容。这样的结果是所有知情的人都愿意看到的。
“小梅姐,就这么说定了。等扇庄开业时,你一定要来帮助小月。你不知道扇庄曾经有个梅姑,那一手刺绣活堪称南京一绝。做团扇时就可以加上刺绣,到时梅姐的刺绣就能派上用场。”胡叔已在替苏馨月张罗着,韩小梅这样的人就是以后扇庄需要的人。
“梅姨,胡叔谢谢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苏馨月一脸感动,眼中又盈上一层水雾,最近她很容易动情,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