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蚀忆蛊
独小姗2025-07-02 20:203,194

祭祀大殿之上,白雪皑皑铺了厚厚一层。大殿中央有一方红帘亭子,亭子中央正方着一方石台,正值深冬石台冰冷刺骨。

  亭子四周,十几个巫师手持带着鸡毛与铃铛的巫杖围城圆圈,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不远处,三顶轿辇徐徐而至。

  轿辇缓缓停稳,珞烟望着对面穿着怪异的一群人,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那日李邑说要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太子妃之后便三日再也来过华音阁,今日一早便感到华音阁,带着自己不作任何解释的来到了这里,他究竟要作何?

  最后的轿辇中坐着李嘉儿,轿辇一停,她连忙跑下朝珞烟的方向而去。

  李邑依旧穿着金色蟒服,披着貂裘下了轿辇大步朝珞烟而去,眉目如裁,不输穆煜钦丝毫,珞烟却始终不肯多看半眼。

  “漓儿,下来吧。”李邑走至珞烟轿辇前,将手朝珞烟递出去。

  珞烟披着雪白的裘袍,似乎要与这苍茫雪天融为一体,经过这几日的调理面色已经渐渐红润,只是眼角眉梢竟是忧愁,从不见露出半丝喜色。

  珞烟与他对视,自顾自的下了轿辇,不理会他伸出的手,面无表情问道:“你带我来此处作何?”

  李邑暗暗收回了手,本是一脸喜悦,却渐渐褪了下去。

  “姐姐!”李嘉儿欢快的过来,一把握住了珞烟的手,兴高采烈的道,“想不到军师姐姐就是白漓姐姐啊!都怪嘉儿记性不好,那时候在楼兰竟然都没认出来!”珞烟失踪时李嘉儿才十岁,如今都已经过了五年有余,女大十八变,她又怎还认得出珞烟来。

  “嘉儿,你怎么也来了?”珞烟望着李嘉儿疑惑的问到。

  李嘉儿挑眉道:“今日巫师们要为姐姐你作法,嘉儿当然得来看看。”

  “作法?”珞烟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望向李邑道,“你要做什么?”

  李邑轻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道:“我要让你记起从前来。”

  珞烟倏然一怔,目光阴厉道:“我不要!”

  李嘉儿连忙道:“姐姐放心吧,我西蜀的巫术可是很灵的!”

  “我不要!我不要!”珞烟说着,连忙甩开李嘉儿的手踏着厚雪艰难的往回走。她不要想起曾经来,她不要记起国仇家恨来,她不要成为白漓,不要煜真正成为自己的仇人……

  李邑目光一沉,无奈下令:“来人,把她绑着送去灵石上!”

  “是!”几个侍卫领命,连忙朝珞烟而去。

  珞烟见状,出手反击,一掌将为首的侍卫击出一丈。其余侍卫见状,纷纷不知所措的望向太子,想不到这个女人竟会武功,她好歹也是太子最爱的女人,指不定便是未来的太子妃,谁敢与她动手。

  李邑眉头一蹙,箭步上前,趁这珞烟未及反应,已经率先一步点住了她的穴道。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横抱起来,一步步朝亭中的灵石而去。

  珞烟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够无助又错愕的望着李邑。他面目铁青,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一定要让她回忆起来。

  珞烟眸色越加无奈,只能够任由李邑抱着走进亭中。

  “太子。”亭中,一个身穿巫衣的女子朝李邑行礼。

  李邑不作声色,小心翼翼的将珞烟放于灵石之上。

  一瞬间,即便穿着厚重的冬衣,珞烟还是觉得脊背处寒气*人。

  李邑将珞烟放下后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温柔的望着珞烟。

  身着巫衣的女子上前,仔细的打量了珞烟一番,脸色骇然一变,望着李邑道:“太子!这是蚀忆蛊啊!”

  “什么?!”李邑顿时脸色一变,目光阴鸷,竟是蚀忆蛊!想不到竟是西蜀之人所干!当年的杀手……

  女子微微舒了一口气道:“幸发现得早,蚀忆蛊每五年活动一次,若是再晚些时日,她现所有的记忆恐怕又得消失了。”

  李邑面色难看,道:“你看如何办?”

  女子思考了须臾,然后道:“太子,这蛊虫已在她体内蛰伏了五年,想要彻底根除,恐怕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让她记起来!”李邑狠狠下命。

  女子眉头紧蹙,姣好一张脸变得难看起来,道:“想要她记起从前来,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太子,有利有弊。”

  “说。”

  “属下可以再给她种下尸蛊,尸蛊与蚀忆蛊皆是食人之记忆的蛊虫,可唯一不同便是尸蛊更加残忍,而且蛰伏之间更长,待尸蛊种下,便会将与之夺食的蚀忆蛊给消灭殆尽。尸蛊进食之后便会开始蛰伏,不会再侵蚀记忆。而她曾经的记忆,只能够用唤魂的巫术,连续施法一天一夜,才有机会忆起。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女子说着,眉目微抬,小心翼翼的望向李邑。

  李邑沉着目光,浑身寒气*人,问道:“尸蛊蛰期几何?”

  “十年。”

  李邑深吸一口气寒气,只道一声:“种。”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十年便十年,能够与她相守十年已经足够,况且有十年之久的时间,足以让他在寻找出破解尸蛊的方法。

  珞烟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蚀忆蛊?是谁在自己身上种的蚀忆蛊?五年蛰伏,那么就是说要不了几日蚀忆蛊便会再次活动了?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会将煜与现在的一切都忘记吗?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现在忘记一切,连同珞烟与穆煜钦这两个名字一起都忘的干干净净。

  十年……又有一个十年……

  女子见太子离开,于是开始施巫术,走到珞烟跟前,缓缓坐到了灵石边上,目光如水,温柔的看着珞烟,道:“想不到五年前我给出的蚀忆蛊,今日竟会在你的身上。”

  珞烟神色惊愕,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给出去的蚀忆蛊?她给了谁,又是谁要这么害自己……

  女子莞尔一笑,目光越渐温柔,仿佛要将珞烟融化一般。

  “你想睡了……你想睡了,你很累……”

  任由女子怎样说,珞烟死死睁大双眼,她不要睡去,不要。不要回忆起从前,不如就这样下去,再让蚀忆蛊侵蚀自己一番,然后一片空白重新活过……与其一辈子怀念着不能再见的爱人,还不如忘得干干净净,连同欢乐与悲伤,风流云散。

  女子笑靥如花,缓缓俯下身子,躺在了珞烟身旁,将手搭在珞烟身上,头埋在珞烟颈间,唇瓣轻靠在她的耳畔,浅浅的唱起了歌谣。

  歌声如魅,如蛊虫一般从耳朵里滑进了珞烟的体内。

  我不要睡……不要睡……

  任凭珞烟意念再强大,终还是抵不过女子的歌声,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白雪苍茫,雪花纷纷扬扬,如鹅毛一般漫天飞扬。亭子的红色帷幕在寒风中肆意张扬,隐约见着两抹躺在灵石之上的倩影,犹如九重的浮云,令人看不真切。

  只听得见歌声婉转,摄人心魂,虽听不懂歌词却依旧令人心中动荡。

  烛光暖黄,仿佛秋日的阳光。

  烛光下,一个深蓝色的坠子流光四溢。

  “父王,这是什么?好漂亮啊!”五岁的白漓穿着厚厚的棉裙涌入白序生的怀中,撒娇的说着。

  白序生慈爱一笑,道:“这是你媚姨送给你的琉璃坠,漂亮吧?漓儿喜欢吗?”

  “喜欢喜欢!媚姨是谁啊?”女孩脸庞粉嘟嘟的,犹如玉琢一般。

  “媚姨啊……”白序生眼中闪过一丝苍凉,又道,“就是你阿煜哥哥的母后啊。”

  一提到阿煜哥哥,小女孩倏地双眸更加明亮:“是去年来和我玩儿的阿煜哥哥吗?”

  “是啊,是啊。哈哈,小漓儿对那小子印象很深啊。”白序生笑着,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

  女孩乐呵呵的笑着:“阿煜哥哥对漓儿很好,漓儿喜欢他。”

  “哟?”白序生双眉一挑,大笑道,“好啊好啊,朕的小白漓居然就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哈哈,那朕过两年等漓儿再大些了就把你许给他,好不好?”

  女孩眸子犹如溪水一般清澈,不解问道:“什么叫做‘许’啊?”

  白序生微微思考,继而笑道:“许了朕的小漓儿就归别人了,你就可以跟你的阿煜哥哥天天在一起玩。”

  女孩高兴的拍着手掌,从白序生的怀中下到地上,雀跃着道:“好啊好啊,漓儿要跟阿煜哥哥天天在一起玩儿!”

  “哈哈,莫及莫及,你母妃与他的母后关系甚好,每两年会彼此来往一次。再过几个月,父王就允你与你母妃一起去北历找你阿煜哥哥玩好吗?”白序生说着,挥手将她招过去。

  女孩嘟着嘴走过去,笑着应道:“好啊!那父王您多久将漓儿许给阿煜哥哥啊?”

  白序生略有所思,慈爱的说着:“待两年之后你媚姨带着阿煜哥哥来南封玩,然后再做商量可好?”

  “嗯,好!阿煜哥哥肯定会很高兴的!”

  尤记那一年,百花盛开,春光明媚。在北历的御花园中,一个只及少年胸口的小姑娘一直跟在少年的身后,嚷嚷着道:“阿煜哥哥,父王说要把漓儿许给你哦!”

  尤记那一年,晴空万里,春意盎然。南封皇宫中的莲池旁,彼时她还是脸上一团肥嘟嘟的肉,而少年却已身姿挺拔,她只能够及腰。

  那时,莲池旁的梨花树竞相开放,一簇簇雪白的梨花犹如大雪。

  临别时,她抓住少年的衣角,露齿而笑,郑重的说到:“阿煜哥哥,长大了一定要娶我哦!”

  往事依依,岁岁年年却再也不复畴昔。

继续阅读:(一百)畴昔随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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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蛊,妃本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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