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雅若在医院养两三日，腿上的疼痛逐渐褪去，不似第一天那种锐痛难忍，不过依旧不能轻易下地走动，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
傅司寒给她找来一张轮椅，平时会推着她出门去转转，也算是让她透透气。
每每望见轮椅，凌雅若便想到上一世的画面，心情多少复杂几分。
不同的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傅司寒，他不会嘲笑她，也不会贬低她，对她照顾有加，很是上心，而她的腿也都还在，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
即便如此，无法行走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焦躁。
她所有的痛苦都源于这双腿，本以为这一世避过去了，没想到险些失去。
傅司寒去公司还未回来，不过凌雅若觉得无趣，便独自推着轮椅外出。
她上一世用习惯了这东西，这会儿再用，并不觉得生疏或是别扭，仿佛轮椅就是她的双腿一般。
一路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内走动，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前几次都是傅司寒带着她出门，她也没有带脑子去记路线，没想到这就彻底找不到路。
这让她有几分哭笑不得，正当想要回去时，一间诊室里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什么？怀孕？！”
“这怎么可能？！”
尖锐恼怒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暴躁，让凌雅若顿时停住轮椅。
方雨珊。
她绝对忘不了这个声音。
不过……方雨珊怀孕了？
凌雅若挑起眉梢，没有动。
紧接着响起一道男声，轻声哄着她：“你不要着急，先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有所准备，才过来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方雨珊恼怒大叫，“要不是你，我能怀孕吗？你说现在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生下来的。”
“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怎么？你要娶我吗？我们养得起孩子吗？贺天宇，但凡你有本事，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焦虑。”
“……所以，您是嫌弃我了是吗？觉得我没有用，给不了你幸福？你是不是打算抛弃我了？”
“我只是说我们养不起这个孩子！”
方雨珊的气焰弱下去几分，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和疲惫：“算了，打掉吧，钱你会给我出的吧？”
“……雨珊，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积蓄。”贺天宇小声道，“为了治疗这双腿，我已经用掉了全部。”
“所以呢？这笔费用你要我自己承担吗？”方雨珊被气笑了，“你还真是够男人的，提起裤子就不认账是吗？”
“我……”
“行了，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就想办法给我去筹钱吧。”
方雨珊从里面走出来，险些撞到门口一人。
她下意识就想要骂，结果在看清门口那人后，所有话就都堵在喉咙里，惊讶地大声喊叫：“凌雅若？”
听到这个名字，贺天宇立刻从里面推着轮椅出来，见到与他同样处境的凌雅若，他怔了怔后，眼底闪过一抹快意，甚至笑着道：“雅若，你怎么也在医院里？还有你这腿……”
“受点伤罢了。”凌雅若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得意和畅快，顿时觉得无比厌恶。
那种仿佛将她踩在脚底下的神色，凌雅若不止一次看到过。
方雨珊也是被贺天宇提醒才发现，她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遭报应了吧？让你陷害天宇，现在你自己也是没有腿的人了，这滋味好受吗？”
“谁告诉我和他一样？”凌雅若将胳膊撑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是终身瘫痪，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要被你照顾，而我只是受伤，过几天就好了，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方雨珊轻哼一声：“眼下在我看来，你和他可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眸中逐渐爬上恶意，唇角斜斜一勾，恶劣道：“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如果推着你离开这个地方，到没人之处欺负你，会怎么样？”
凌雅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并未因她的这句话而流露出任何的慌张之色。
她只是随意将手搭在轮椅上，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方雨珊看到这一幕更加得意，立刻撸起袖子，兴奋地伸出手过来。
凌雅若虽然是坐在轮椅上，可动作轻巧灵活，仿佛与站立时没有什么区别。
尝试几次后，方雨珊只能恼怒地瞪着她，却根本碰不到她一根头发。
凌雅若不屑冷笑：“就凭你？也配来碰我？你以为我是那边那个废物？这么长时间轮椅都不会用。”
贺天宇听到这话，从诧异中回过神，脸色铁青：“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没数吗？”
“当然有数，我看没数的是你们才对。”凌雅若微微扬起下颌，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怎么事到如今还要我提醒你们吗？是谁在车子上动手脚，是谁准备在我生日时给我设陷阱？你真以为这件事轻轻就揭过去了？”
“方雨珊，上次酒店的事，我似乎还没有和你算账。”
方雨珊浑身一僵，对上凌雅若那双漆黑冷漠的眼眸，忽然失去底气，不敢呛声。
她轻哼一声，没什么气势道：“就会威胁人，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说着，她便转身离开，根本没去管还在这里的贺天宇。
凌雅若的目光便落在了贺天宇身上，脸上噙着一抹凉凉地讥讽笑意：“有孩子了？真是恭喜啊。”
贺天宇咬一咬嘴唇：“我知道你在气我和方雨珊，你是不是觉得我偷偷和她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因此很嫉妒？”
“嫉妒？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凌雅若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就你这种人，我一根头发都不想被你碰，还嫉妒？”
“你从前，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我不信！”
“我又没瞎。”
凌雅若嗤笑一声，不愿继续和他纠缠，划动着轮椅便要走。
贺天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冲上来握住她的轮椅：“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