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老宅。
香喷喷的油焖大虾端上餐桌,紧接着糖醋排骨,红烧肉一一跟了上来,很快摆满了一桌。
坐在李苏身旁的卢卡斯“哇”地一声,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梁谨渊盯着这满满的一大桌菜有些发愣,他再次看了眼手机确定今天不是什么节日而且不是谁的生日以后,才张口问道:“妈,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你回家的日子,”李苏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忙夹了一只大虾送到他碗里,“我儿子回来就是重要的日子。”
梁谨渊被她这么一说,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话里是在抱怨他太久没回家了吧?
“最近是有些事情......”梁谨渊刚想解释,突然被母亲的眼神制止了。
“你不用跟我这些,回不回来是你的自由,”李苏摸了摸卢卡斯的小脑袋,低头问道,“是不是啊,小梓煜?”
“是!”卢卡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梓煜?”梁谨渊诧异地看着卢卡斯,“什么时候改名的?”
“卢卡斯这名字叫着太拗口,我还是喜欢咱们的叫法,”李苏解释道,“想给他取一个,他说他有中文名字。”
卢卡斯一脸傲娇地仰起头,“妈咪给我取的名字。”
梁谨渊听到卢卡斯喊“妈咪”,似乎又被拉入过去的回忆当中,陷入沉默。
“联合会那边听说你都去转了转啊?”见梁谨渊触景生情,李苏突然换了个话题。
“嗯,转了转,没什么效果。”梁谨渊挫败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比生意上那些商人还难对付。”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李苏安慰道,“现在最起码会有人听你使唤。”
“妈,我很不明白的一件事,”虽然很不愿意在母亲面前示弱,但这个问题也只能她来解答,“这些人以前在您手下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我手下?”李苏轻声一笑,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年轻的时候,除了让他们有钱可拿之外,还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吃喝玩乐、打架斗殴,自然不大一样。”
“那我是真有点吃力了。”梁谨渊想起昨晚和那些人喝酒,他已经很努力地去放下身段了,但骨子里的傲慢还是无法让自己亲近他们。
“你从小到大不愁吃穿,当然无法和他们聊到一起,再说你管理着总公司,那么多业务等着你,肯定没办法像你妈以前那样不务正业。”李苏自嘲地笑了笑,又严肃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没有自己的人。”
这句话说到了心坎里,梁谨渊突然打起精神来。
“以前岛屿是我手里的一把利剑,尽管有些人不服我,有些人贪心不足,但他们害怕我。”李苏回忆满满地诉说着过去,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现在岛屿交给了严澈,对联合会的那些家伙就失去了震慑的作用。”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梁谨渊想起母亲为了救他,把岛屿的管理权都交给了严澈,心里又生出了内疚感。
李苏看出儿子的心思,继续安抚道:“什么管理权都是口头上的东西,严澈公然拿你跟我换取管理权的时候,已经在挑战我的权威了,所以这个所谓的权力给不给他都没有意义了。就算那次没有你,他还会找别的时机向我挑衅。”
“这个人根本喂不熟。”梁谨渊提起严澈,心里满满的厌恶。
“也不能全怪他,阿澈掌握岛屿这些年来太不容易了。”李苏苦笑着说道,“要不是他替我遮风挡雨,我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梁谨渊对母亲的话越来越难以理解。
“奶奶我吃饱了!”谈话之间,卢卡斯早已吃饱了,他不大听得明白大人之间的谈话,跳下了椅子,跑出了餐厅。
李苏看着卢卡斯消失的背影,笑了笑,回过头来看了眼儿子,“总的说来,还是你母亲不争气,有了家庭就打了退堂鼓,也难怪你姥爷会认一个儿子来打理他的家业。以前我不承认女的比不上男的,后来有了家庭,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
以前意气风发喊着当女老大的她认识了梁辰以后,就放弃了国外的一切和他回了国,结了婚,事事为梁家考虑起来。
梁辰出事以后,她更是一度想放弃继承权,可对方的不依不饶把她逼的无路可走,为了保护年幼的儿子被动地拿起了权力,一边扶起严澈,一边却想着退到幕后去保护自己的家庭。严澈在她的动摇下吃尽了苦头。
李一鸿出于对严兆的夺妻之恨,向所有人宣布严澈绝对拿不到他的一分钱资产和一点权力,这使本来想保护她的严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严澈凭借自己狠辣的手段,才混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要是再臣服于一个神思不定的女人身上,永远难以出头。
听到母亲讲起以前的事情,梁谨渊深有感触。父亲出事后,他就发现母亲变了,变得时而胆小,时而坚定;以前疼爱他的小舅舅也变了,逐渐变得冷漠起来。再后来,严澈逐渐忙碌起来,母亲却转为幕后,整日不是烹饪就是插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直到现在严澈变成了一个别人口中的白眼狼,母亲彻底失去了在道上的地位。
他没办法体会严澈经受的痛苦,但从母亲嘴里听到的“他不容易”就能感触到他的艰难。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打起交道,不狠怎么能行?环境最终还是改变了人。
“谨渊,尽管他做过伤害你的事,做着让你讨厌的事,但很多时候他并不是真地想伤害你,只是没有办法,”李苏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说这些有点动情,热泪在眼见打转,“妈希望你不要恨他。”
“我尽量,”梁谨渊点了点头,厌恶惯了那个人,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去完全理解他,“您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说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