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卢清莞睡得格外香甜。
自被带入皇城以来,最安逸的夜晚,不必再担心熟睡中会将心爱之人的姓名唤出。
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慢转醒,辗转翻身四肢疼痛。
“小姐,你醒了?”有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很快凑到近旁,“小姐,奴婢是芍药。王爷命奴婢在此时候您。”
说着将卢清莞自床上扶坐起来,递上水。
连日来的诈死让卢清莞的四肢僵硬,肌肉酸痛,加之小产的缘故,身子异常虚弱。
“王爷说了,让小姐不必担心,这院中只有你我二人,您放心养伤即可。”小丫头口齿伶俐,光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知道是个机灵人。
卢清莞将手中碗递到她的手上那个,“王爷呢?”
身后的芍药神情闪烁,支吾好半天才答道,“朝中有事,王爷被皇上召去了。”
卢清莞这才自觉好笑,他乃是当朝王爷,与皇上共担国事是自然。
“扶我起来,我想去院子里坐一坐。”卢清莞开口,芍药为她穿好鞋,披了风衣。
由芍药搀扶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站在院中,卢清莞一眼就瞅到院中与宫中如出一辙的躺椅。
“王爷说,小姐喜欢躺在这上面晒太阳,特意叫人准备的。”芍药说着将卢清莞扶坐在椅子上。
身子一沉,卢清莞轻闭着双眼躺下来,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此时此刻,她有些恍惚,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实,好像在梦中一样。这份自在和怡然让她心神荡漾。
皇宫中,众大臣皆是听闻王爷要娶亲的事情,纷纷道喜。
项裕躬身一一答谢。
“王爷一表人才,能嫁于王爷是小女的福分。”吏部侍郎自远处走近,正与旁人攀谈,脸上尽是笑意。
他一届科考获官,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皇亲国戚。
至此心中却是欣喜,不枉费他对女儿多年的栽培。
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眼中的红人,又是亲兄弟,一旦入了王府,一生便不必发愁吃穿用度。
说不准他还能借此扶摇直上,每每想到这里吏部侍郎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项裕的目光落在那吏部侍郎兴致勃勃的脸上,竟有些许愧疚。
不管这吏部侍郎小女是怎样的绝代佳人,项裕恐怕都无法跟她成为实至名归的夫妻。
因皇上开口,王爷大婚的事宜很快筹备着,不出两日便准备妥当。
礼部前去汇报,项琨正在御书房中饮茶。
自卢清莞去世之后,他便彻底命人将寝宫封了,除没三日的例行打扫,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寝宫。
先前侍奉卢清莞的宫人都被打散送入各个宫中,有卢清莞求情,项琨倒是没有为难房连,甚至稍作晋升。
只是经过此事,宫中传言是皇后害死菀妃娘娘。
皇上自此冷落皇后娘娘,项琨再没去过御龙苑。偶尔会命奶娘将小太子抱来瞧瞧。
项琨本就冷情,自菀妃娘娘的事情之后,更加不愿与后宫嫔妃相处。一时间,后宫众人皆是人心惶惶。
“回禀皇上,王爷大婚事宜已准备妥当。”
项琨自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既已准备妥当,便选吉日完婚。”
“回禀皇上,臣已经找人算过了,本月十六日乃婚嫁吉日,只是……”
“只是什么?”项琨冷漠看着跪在下首的人。
“只是时间仓促,两日后便是十六日,臣怕王爷那边……”
“朕乃他的皇兄,先皇去世早,长兄如父。既十六日是吉日,便定于这一日即可。”
礼部侍郎不觉诧异,连连叩首而后退出。
婚期已定,虽说有礼部操持,仍有许多事需要王爷亲自确认。
这一日,忙到深夜项裕才脱了身。
立在王府院中,项裕始终无法入眠。
“王爷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叶风担忧地劝解。
项裕的目光仍望着城外的方向,隔了许久项裕才开口,“你说,她若知道本王迎娶了别的女人,会否生气?”
叶风先是一滞,“王爷多虑了,小姐涉险王爷几次搏命相助,更何况这次指婚并不是王爷的本意。皇上开口,又有几人敢不从。”
项裕微叹一声,或许当初决定留在皇朝就是错误,他应像几个兄弟那样被流放,也总好过现在这般为难。
自卢清莞转醒那日见过项裕之后,接连两日项裕都没再造访小院。
卢清莞心中有些许失落,心中更是寂寥,日渐想念家乡的生活。
另外身体略见好转,卢清莞就思量着给父王寄去书信。
这乃她当日与项裕讲好之事,更何况事关重大,若父王真不顾一切开了战,受伤的只有黎民百姓和仺族族人。
提笔欲落,就听院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芍药,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卢清莞将手中笔搁下,探头去看。
芍药却只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对卢清莞的询问置之不理。
见她如此,卢清莞只好将肩上披风提高一分,迈步向外走。
“小姐,王爷交待了你不可随意走动。”芍药立时蹿上来将卢清莞挡住。
这话倒是无错,若真叫旁人发现她菀妃的身份,怕是有不少人都要跟着遭殃。
只是这小院中只她和芍药两人,平日除了养病,芍药不许她做任何事。日子实在无聊地紧,所以今日听到门外的动静,才格外好奇。
“好,依你。”卢清莞也不为难她,重新回到位子上展开书信。
可刚坐定,就听门外锣鼓喧天地吆喝,“王爷大婚了!王爷大婚了!”
这句话彻底将卢清莞钉在位子上,她茫然无措地望着院墙外,锣声越来越远,直至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芍药两手交握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处,瞒了这些天,只要瞒过今日便可。
却不想,王爷向来乐善好施,今日他大婚,皇朝百姓皆欢欣雀跃,竟锣鼓喧天地宣布这件大喜事。
“小姐,这婚是当今皇上赐得,王爷推脱不掉,只好从了。你大病刚愈,王爷不想你再担忧过度,便让奴婢瞒着你。小姐,你万不可伤心难过,王爷对吏部侍郎之女没有一点爱慕之心。他心中只有小姐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