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卢清莞怒声道,她真是想不明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芸姨为什么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芸姨满面的笑意终于垮掉了,“公主,这件事我有愧于你。”
“只一句有愧于我就行了嘛?你不知道为此会有多少黎明百姓葬生在战争中!”卢清莞瞪大双眸,难以置信曾经在她身边犹如亲人一般的芸姨也会背弃她。
“王已经出征了。”只这短短一句话就让卢清莞陷入沉思。
早些项裕不顾后果营救她,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裕王府内,暗卫悄然入院。
“回禀王爷,仺族有异动。小姐入城未免打草惊蛇我等在城外等候,不出三个时辰卢顺便率仺族青壮年骑马直奔皇城方向。我等入城打探才知,卢顺斩杀了李少将军。”
“斩杀了李少将军?”项裕猛然转身,瞠目结舌地盯着前来禀报的暗卫,“皆是你亲眼所见?”
“俱是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对方铿锵开口。
项裕陷入沉思,按照当初与卢清莞约定,她会在尸首抵达边郡之前通知卢顺。
若卢顺知情,定然不会痛下杀手。如今他果断斩下李齐的头颅,又长驱直下,想来先前早已有了打算。
只是不知卢清莞此刻如何,想来她并未能说服父亲出征。
“王爷,是否将此事禀报圣上?”那人开口道。
“你且退下,让我思量清楚。”按照以往个性,项裕定会立即将此事上报。
可此事毕竟关乎卢清莞,他一个王爷时刻关注边郡情况,若是让皇兄知道定然会起疑。
为今之计,只能将李齐被斩杀的消息传到李将军耳中,由他出面向皇上讨公道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
“王爷,如今该怎么办?”
“你命人将李齐被杀的消息在城中传开,想来明日早朝之上李将军一定会请求发兵边郡。”项裕开口道,目光却遥望远方。
得到指令叶风转身离开。
项裕心中焦虑,不知此刻卢清莞的情况。
边郡府邸卢清莞被囚禁的房间外几名守卫轮流把手,不多时芸姨自屋内走出,她面无表情径直朝外行去。
待出了几人视线,脚下步子渐渐快起来,翻身上事先备好的马匹之上。
“驾~”她策马扬鞭,受痛的马匹立时扬着前蹄飞奔而出。
冲撞开府邸大门,引得一众家丁惊声尖叫,“公主跑了!公主跑了!”
闻声的守卫猛然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正襟危坐在圆桌前的芸姨,再看屋内早已没了公主的身影。顿时大惊失色,联想刚才从屋内走出来那妇孺,想来就是公主。
“传我令,速速将公主追回!”为首将士开口道,众人立即动了身。
王临行前特意嘱咐,要他们好生看守公主,这几个时辰不到他们便将公主弄丢了!
卢清莞伏在马背上,急速奔驰下,狂风自她耳边吹过,发出“呼呼”地声音。刚才的一幕不断从眼前走过。
“公主,这件事我有愧于你。”芸姨在说这话时,从衣摆下掏出一个包裹。
卢清莞厌倦的目光在看到包裹中的东西时彻底消散。
“实不瞒公主,老奴并非仺族人。我与夫婿皆为皇朝人,早年间夫婿被人陷害而终,我承蒙你父亲的照拂才得意保全性命。从那时起我便发誓,要向皇朝官吏讨个说法。”芸姨说这些时,轻手将衣物抖开走至卢清莞身后,为她更衣。
“王早有攻打皇朝的打算,却苦于找不到机遇。恰逢公主在策划炸死出逃,便想将计就计引起战火。”芸姨将包裹中的钱袋交到卢清莞手中。
入手分量绝对不轻,卢清莞想拒绝,被芸姨按在手中。
“不管你作何想法,仺族已然发兵,我看公主还是趁早断了那些个念想。无论怎样,公主总归是仺族人,莫不是嫁入皇朝起了二心?”
“话已至此,念你我二人主仆一场,老奴才说这些劝慰的话。希望公主能早些看开。”说到这里芸姨将卢清莞轻推至门前。
卢清莞再看一眼,便直接推门而出。
若她早知这是与芸姨的最后一面,绝不会那般苛责。
芸姨曾在宫中无数次帮衬她,替她受过,与亲人无异。卢清莞却在毫不知情之下,埋怨她指责她。
待门外守卫全部散去追赶卢清莞时,芸姨这才发出一声叹息。
若说她这一生有何悔恨便是不该为当日救命之恩便不分青红皂白,如今皇朝跟仺族战事一触即发,她心中又怎会好过。
轻闭着双目,无数性命皆葬在她一时心软之上,又如何让她不悔恨。
想到这里,芸姨将早已藏在袖中的一枚药丸取出。
“陆郎,等我。”言毕将手中药丸送入口中。
卢清莞知身后有人追赶是片刻也不敢停留,快马加鞭,不停不歇地向前赶。
脑中一片混沌,要去哪里?要见谁?见到他又说些什么?
又或者想要凭一己之力挽回如今的局面,父王的坚定让她自觉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他决心已定,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
哪怕是他最爱的女儿,大抵也敌不过为仺族子民谋福祉。
在卢顺的心中,仺族的名誉至高无上,她早该明白当日接受和亲并非真正求和,而是缓兵之计。
泪水模糊双目,卢清莞抬手拭去。
在她心中至少该见项裕一面,告知这一切并非她所愿。
皇朝内,不待次日早朝李远就坐不住了。在将军府听闻这件事后,他老泪纵横颓然倒在椅子上,好半晌都缓和不过来。
要知道他一生征战,跟随先皇征战四方奠定下皇朝基业,才在而立之年有了李齐。
先是女儿在宫中去世,后又有唯一血脉被仺族首领斩杀。
一生在战场上厮杀的李远顿时心力交瘁,他李远是彻底无后了!他愧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早知会是这般情境,当日他就不该让齐儿走这一趟,弄得如今身首异处客死他乡的下场。
悲痛过后,李远抬手用力拍在红木桌上。
桌身瞬间四分五裂,他攥紧了拳头,“卢顺,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