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民没有离开顾家。
他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对付了一宿。清晨他早早的醒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四处走动着,并没有想到,自己这种行为其实和贼是差不多的。
他发现这宅子里倒不是很脏,然而乱的很。各个房间的门都大敞着,窗帘半开半拢,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过滤着晨光。
他看了几间,就失了兴趣。转身下楼又回了客厅。
顾理初侧身躺在沙发上,还在酣睡。他枕着陆新民的厚外套——那衣服被团成一卷充当枕头,呼吸深长,浓密的睫毛阖下来,在面颊上投出两块小小的阴影。
陆新民坐在他面前,伸手过去,捏了捏顾理初的小尖下巴。大概是睡的热了,顾理初瓷白的脸上透出些隐约的红晕,凌乱的头发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实在是孩子气的很。
陆新民把他的手拉过来,低头仔细看着。
对于陆新民来讲,无意识的顾理初显然给他带来了许多的方便和愉悦。比如现在,他可以尽情的把顾理初的手翻来覆去的研究——他对于人的手,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顾理初的手是白皙柔软的,皮肤薄到了半透明的状态,可以看见皮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手指圆润修长,指甲粉红,修剪的短而干净。手腕看起来也很好——虽然纤细,但并不枯瘦,一手握住,感觉软软的,同他的脸一样,带着点幼稚的娇嫩。
这让陆新民很满意,他将这只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然后把顾理初压在身下的另一只手也硬拽了出来。
手心上长长的一道浅白色疤痕让他皱了下眉头。
“可惜了……不过过上一年半载,大概也就看不出来了。”他如是想。
把这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回沙发边沿上,他站起来俯低了身子,拨开顾理初的短发,看了看他的头皮。
头皮是白里透青的。
头发是一种混杂的棕色,眼眉睫毛却是乌黑浓秀。幸而这两种颜色还不算犯冲,除了火眼金睛的陆新民,一般人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
顾理初也许是被他摆弄的痒了,不耐烦的扭了下头,脸也在那件外套上蹭了蹭,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微微的张开嘴,开始流口水。
所以,陆新民顺便又检查了他的牙齿。结果依然是很令人满意的。
顾理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那时阳光透过了客厅的落地窗,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脸上。所以他在将醒未醒时,便觉出浑身燥热来,而且非常的渴,好像口鼻内都热的要喷火一样。
“喝水……”
他细细的,呻吟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但随即想起今非昔比,要想喝水,就得亲自去厨房的暖水壶里去倒。
他懒怠动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抬起手臂挡着眼睛又挨了一会儿,觉着自己的确是真正醒转过来了,才叹了口气,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两条腿长长的伸到地上找拖鞋,一直闭着的眼睛也朦朦胧胧的睁开一条缝。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斜对面的陆新民。
陆新民个子不高,相貌是一种毫无特色的英俊。他胜就胜在气质好,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虽然背景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景象,虽然阳光刺的他有点睁不开眼睛,但他满脸的安详慈悲,仿佛是端坐在清净世界,莲台之上。
可惜顾理初不懂得欣赏他这番过人的风采,他只是呆呆的望着陆新民,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陆新民。”
顾理初抬头四顾,确定此地的确是自己的家。才又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我昨天把你撞倒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陆新民坐着不动,略略向前探了点身问道。
顾理初摸摸自己,没觉着怎么样,再回想昨夜,愈发糊涂了:“你怎么还在我家?”
陆新民微笑答道:“你进了家门便睡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事,所以就没有离开,一直守在这里。”
顾理初做梦似的摇摇头:“我没事。”
陆新民把微笑保持住,轻一颔首:“没事就好。”
顾理初揉揉眼睛,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怔,心想面前这人怎么还不走。
然而陆新民仿佛是自有主意,他表情和蔼的端坐在那里,盯着顾理初的腿。
顾理初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忽然有点害怕起来。他把脚伸进皮鞋里,然后弯下腰系鞋带。同时暗自忖度:“如果他是个坏人,我就马上逃走!”
系好鞋带后,他忽然发现沙发底下露出了钞票的一角——还是储备票。
他立时把陆新民忘记了,身子一歪从沙发上滑下来,他半蹲半跪着,把手伸进沙发下面摸索了半天,竟然真找出了好几张,面额还都不小,加起来也有个几千块。
这实在让他十分惊喜,把那几张纸币窝折的边角重新平整了,再按照面额大小重新排列成薄薄一叠。
不过就在他要把钱揣进衣兜里时,动作却骤然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这些钱的出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钱,还是沈静那次扔给他的。那时他痛到了半昏迷,醒来后见了钱也没有放在心上,爬出客厅后,他此后也就几乎没有再进来过。
一想到沈静,他顿时脸色都变了,竟下意识的把手中的钱又扔回地上。
他怕沈静,而且是越想越怕,他总记得那天死去活来的痛苦……之后还要接连着几天发高烧,家里没有人,他自己爬着去找水喝。
不过……那是钱啊!
这几张钞票,够他安安稳稳的吃上半个月的饭,还可以给他哥哥买一打新袜子——天气冷了,不知道集中营里面烧不烧水汀,如果没有的话,还要给他哥哥送一些棉衣服去。
“钱,总是不会打人的!”
想到这里,他伸手又把钱拿起来,很果断的塞进口袋里。
陆新民一直瞧着他,觉着这位漂亮青年的举动很有些古怪,仿佛同那几张肮脏的纸币谈恋爱似的,一会儿拿一会儿扔,表情还很丰富,先是喜悦与痛苦,接下来是心事重重,最后是狠下决心,好像话剧演员在刻画角色的心理活动。
顾理初揣好了钱,然后就要起身,不想他昨天走路太多,身体有些累伤了。如今乍一起身,就觉着浑身一起酸痛,关节似乎都在咯咯作响。这让他蹙起眉头,忍无可忍的哎呦了一声,向后一屁股坐回了沙发。
陆新民立刻站起来,满脸的关切:“你怎么了?”
他这突然的逼近,让顾理初毫不掩饰的瑟缩了一下:“先生,我没事。”
陆新民便又坐了回去:“是么,那我就放心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哦,对了,你刚才说要喝水,我去帮你拿过来。”
他这半天里无所事事,除了研究熟睡着的顾理初之外,就是在周围的几间屋子内踱来踱去。此时他也不等顾理初反应,径自起身走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端了进来。
顾理初坐在沙发上,从陆新民手中接过水杯时,他忽然有些感动。
他是从小被人侍候大的,可是现在,他自己每天挣扎着生活,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照顾他了。
双手捧着那杯水啜了一口,他觉出一点委委屈屈的温暖。
偏偏这个时候,陆新民又极和蔼的问了一句:“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可以去给你准备。”
顾理初摇摇头:“谢谢你……我不饿。”
陆新民从他身边的沙发上拿起自己那件被枕做一团的外套,一边抖开穿上,一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回来做午饭。”
顾理初嘤咛一声,意图出言阻拦。然而还没等他把语言组织成型,陆新民已经走出去了。
陆新民用一杯水,和一份午餐,就把顾理初给完全的收买了。
他微笑着坐在先前那张单人沙发上,三言两语的便将顾理初的身家背景打听了个清楚。同时他也很遗憾的发现,虽然自古都说是才貌不能两全,然而造物对于顾理初,未免也太失偏颇了一些。从顾理初的言谈来看,说他是白痴当然是不大确切的,可是如果称他是个傻瓜,大概算不得恶毒。
他这样对顾理初腹诽着,同时却又目光如炬,眼里烧着把暗火,从头到脚的审视着顾理初——真是“从头到脚”,他那双挑剔的眼睛缜密的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敏感的神经向四周的虚空蔓延出枝杈,他觉得自己快要通灵了。
然而顾理初对此毫无意识。他苦的久了,忽然有一个人过来,外表看起来堪称“宝相庄严”,又和风细雨似的给了他一些“爱”,便足以让他温暖的有些晕头转向,连一贯的戒心都放下了。
陆新民在下午时,离开了顾家。
顾理初在心里,对他是绝无反感的。甚至还有些留恋,因为他一个人住在家里,实在是有些太寂寞了。不过他还是不懂得如何同陌生人交往,面对陆新民,他终究还是有点紧张。
陆新民走后,整幢房子重新陷入寂静。他像个小守财奴似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数了两遍,忽然又想起他大哥对他的嘱咐,便决定出门去买老虎钳。
老虎钳这种东西,是很容易买到的。因为手里多了几个钱,所以他又额外给自己买了一袋糖果,每一颗都用五彩的精美塑料纸包装着,看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手里拿着这些东西,他觉得很快乐。而且身体活动一阵之后,似乎也不像刚睡醒时那样疲惫疼痛了。
在院门口,他掏出钥匙开了大门,然后径直进楼,把东西放进厨房。现在他每天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是在厨房度过,因为那里宽敞明亮,而且总能找到点吃的东西。坐在厨房的木头椅子上,他拿着那把老虎钳摆弄了一会儿,觉得毫无趣味,便放到一边,悠然的从袋子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来,慢慢的剥开糖纸。
糖果被他塞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咬碎,舌头尝到了带着苹果香的甜味。他用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把脸转向窗外。
沈静站在窗外,向他点了点头:“阿初,好久不见。”
他瞪大眼睛,一时间连呼吸的停滞了。
“这真是个可怕的幻觉!”
他这样想着,并且还用力的摇了下头,再向窗外看去,沈静依然站在那里。
他被吓到了,急忙站起身向后退,慌乱间将椅子也带倒了,哐啷一声,椅背砸过他的小腿上,痛的他一跳,咬牙没喊出来。
因为这两天是秋季难得的和暖天气,所以厨房的窗子一直是半开半掩着。沈静从外拉开窗子,然后一手撑了窗台,无声无息的从外面跳窗进了屋来。
人在厨房了,他从西装胸前的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手上蹭到的灰尘,然后双手插进裤袋,视察似的在厨房内走了一圈,并且含笑问道:“阿初,你最近都在吃什么?”
顾理初眼睁睁的望着他,先是被吓住了,这时见他开始向自己走过来,便瑟瑟发抖的又向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身开门,像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一言不发的飞奔了出去。
沈静并没有追,只是快步走到门口,把头伸到走廊里大声说道:“阿初,你不管你哥哥了?”
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的顾理初听了这句话,果然立刻停下了脚步。并且气喘吁吁的转过身,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沈静望去。
沈静倚着门框,抿嘴笑着,像逗弄猫狗似的抬手招了招:“阿初,过来!”
顾理初扶着墙,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乖,过来。”
顾理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不!”
沈静噗嗤的笑出声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乖一点,我带你去馥郁吃晚饭。”
顾理初把身体贴在墙上,虽然中间隔着一段长而昏暗的走廊,可是依然能清楚的看出他在发抖。
“我不去,你走!”因为激动和恐惧,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尖利。
沈静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的,他忽然站直了身体,表情凶恶起来:“我这就走,先去把你哥哥的皮扒下来!”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显然准备要再次跳窗离开。
他在窗前站了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顾理初出现在了门口。
“我过来了,你别扒我哥哥的皮。”
他的身体还藏在墙后,只把头探进厨房,以一种心惊胆战的口吻说道。
沈静转过身来,打过发蜡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傻子!”他变脸似的,神色又和缓起来:“你乱跑什么?告诉你,以后你依靠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这番话的意思有些跳跃,所以顾理初听的很懵懂,只是以哀求的口吻,重复着又说了一边:“你别扒我哥哥的皮。”
沈静一挑眉毛:“到我这儿来。”
顾理初垂下眼帘,忽然露出很悲哀的神情,并且还像所有无可奈何而又隐忍不发的男人一样,轻轻的叹了口气。
挪到沈静面前,他不安的抬头扫了他一眼,沈静背光站着,所以显得脸有点黑,但表情显见还是得意的——虽然是一种很有克制的得意。
“我啊……”沈静稍稍侧了身,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近来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来看你。”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顾理初,同时一把抱住了顾理初的腰,把他硬生生的揽到自己眼前。
顾理初若单是看到了他,虽然怕的要死,但总还有逃命的自觉。如今一沾了他的手,便连求生的天性都消失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样的性子,大概应该归功于顾理元,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家里只有兄弟二人,哥哥精明透亮的像盏玻璃灯似的,傻弟弟只好软弱成一块豆腐。
沈静把脸贴在顾理初的身上蹭了蹭,又把手从粗呢外套下面伸进去,扯出掖在裤子里面的衬衫,直接把手掌抚在顾理初的肚子上。
“你最近都在吃什么?”他把这个问题再一次提出来。
顾理初闭上眼睛想了想,思维从食物忽然跳到钱上去。迟疑了一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小沓纸币,数出几张揣回去后,他把剩下的递到沈静面前:“给你。”
沈静摸不着头脑:“给我钱?”
“是你上次给我的。”顾理初对着地板说道:“我不要。”
沈静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顾理初的意思,不禁觉得有趣:“这是你该得的,我总不能白占阿初的便宜。”
顾理初却固执起来:“我不要。”
沈静歪头,用视力较好的左眼望着他:“不要我的钱?为什么?讨厌我?”
顾理初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把脸扭向一边,不肯回答。沈静却好脾气摇了摇他的身体:“说啊,我不生气。你是不是讨厌我?”
顾理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
沈静打量着他的侧影,轮廓清晰,线条柔和,倒是比正面看起来更为男子气一些。
“阿初,我的身边也有讨厌的家伙——非常非常的可恨,我简直想把他的舌头从嘴里拔下来。不过那是不能够的,只要我稍稍的有一点反抗,他就会一枪毙了我。”他的手渐渐移到顾理初的腰部,抚摩着继续说道:“所以你讨厌我没有关系,不过不要把这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不用那样害怕我。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一辈子,很无奈……其实遇上我,已经算你运气好……我可是个好人,尤其是对待你这样的小傻子……”
他这番语无伦次的陈述最终被顾理初的抽泣给打断了。
沈静把手抽出来,忽然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摸一把就哭?从现在开始,不许在我面前流眼泪!”
说完他站起来,一手托住顾理初的后脑,然后毫不犹豫的向顾理初的脸上吻了下去。
他采取了一种非常猥亵的亲吻方式,这种感觉非常可怕,顾理初以为他要把自己的眼珠吸出来吞下,这足以让他的身体惊骇到僵化的程度。幸而沈静的嘴唇很快又向下移去,这回,他在他的左侧面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实在是毫无预兆的袭击。顾理初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要推开身前的沈静,但是沈静不肯松口,拉扯之下,只有让他觉得更为痛苦。
沈静用空下的那条手臂紧紧的围住顾理初的腰,经过了堪称漫长的停顿,他方缓缓的松了口,并抬起头来,满意的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他的作品,就是在顾理初雪白的面颊上,留下一个开始渗血的整齐牙印。
顾理初终于忍不住的哭叫起来:“哥哥……你放开我……哥哥……我要哥哥……”
他以自己那点可怜的小力气,很盲目的挣扎着。柔软纤细的身体在沈静的怀里不住的扭动,他的气息温暖清淡,夹杂着一点古龙水的气息。沈静只闻过一次,已经记住了他的味道。
“再动……我就把你的鼻子咬下来!”他出言恐吓道。
顾理初果然一怔,一双眼睛因为惊吓,已经变成了浅灰色的玻璃珠子。
沈静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那边尚且完好的脸蛋:“阿初,张开嘴,听话。”
顾理初抽噎了一声,微微的张开嘴。
沈静又探头凑过去,先是舔舔顾理初的嘴唇,然后把舌头伸了进去,轻轻挑动着对方的舌尖。
如果方才的举动只是让顾理初感到疼痛和惊讶的话,那么当下沈静的这种行为,就已然让他感到恶心了。他不敢太过明显的拒绝,只好尽可能把头向后仰去,想要躲开沈静的舌头。
沈静也觉出来了,他直截了当的抬起头来,一巴掌打到顾理初的脸上。顾理初随着这个势道,整个身子都是一歪,却又被沈静扯着头发,迫使着转过脸来面对着他。
“别动!”沈静的眼睛有点发红:“傻子,你也要舔我,懂吗?舔我的舌头。”
顾理初完全被吓傻了,沈静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他便怔怔的含着。沈静抓住他的头发,手上一点点的使了力气,嘴里含糊的说道:“你傻的连舔都不会了吗?”
头皮传来的疼痛让顾理初又哭了一声。他开始胡乱动着舌尖,偶尔点到沈静的舌头。
双方都有些战栗,沈静觉得这很动人,顾理初觉则得这很令人作呕——不过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所以那种厌恶感觉也变得略显迟钝起来,存在是存在的,但是并不那样强烈的刺激人的神经。
沈静自己从来都不否认,他在欺负顾理初的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快感。
心满意足的放开顾理初,他喃喃低语道:“你哥哥要是看见了刚才的情景,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顾理初本是呆呆的,听了这话,忽然回过魂来,惶然摇头道:“不……不要。”
沈静笑问:“为什么?”
顾理初听了他这一问,头脑中一片混沌,要讲原因,似乎也说不出来。但心里只很笃定的认为,这事情是永远不能让他哥哥知道的——哥哥会不高兴的。
沈静继续追问:“如果顾理元知道你同我做过那种脱裤子的事,你说他会怎么样?是记恨我啊,还是厌弃你呢?”
他抬手抚上顾理初左脸上渐渐肿起来的一圈牙印,轻轻揉按着:“你知道吗?身为一个男人,却要被另外一个男人强迫着抚摸亲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没有人会同情你,相反,他们还会骂你下贱淫荡。不但骂你,还要嘲笑你的哥哥。让你们兄弟两个这辈子都不能抬起头来。”
“下贱,淫荡。”顾理初神情木然的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然而听起来好像两滴滚油,直接溅到人的心里去。
沈静抿嘴微笑,并摸摸顾理初那被他拽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去洗洗脸吧,然后我带你去吃晚饭。”
顾理初依言转身走去洗手间,一只手还无意识的捏着那已经被握成一团的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