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万的解释以后,陈浩和杨开来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们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谢羽就不同了,要知道当年灭掉南蜀的就是陈朔所统帅的定北军,而且更为主要的一点是,就算是十年前,谢羽也已经是定北军之中的一员将军了。
所以十年前从南地迁入到北境的蜀地士族的名单,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谢羽更清楚的了。
因为当年,负责迁入工作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这位赤羽军的统帅谢羽。
可是在谢羽的记忆中,当年那份迁入北地的士族名单之中,应该是没有姓宋的。
于是谢羽直接是出声质问道:“当年负责迁入一事的正是本将,但是在本将的记忆当中,似乎当年的那份迁入名单之中,没有宋氏存在吧!”
听到谢羽这话,陈浩的目光也是随之落在了这位跟着他一起从六安山上下来的好兄弟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陈浩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宋万身上的秘密,今天就会全部都公之于众。
其实说句实话,就连陈浩自己,其实也是对宋万的过去格外的好奇,所以此时此刻,他看向宋万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期待。
而一旁的宋万,在听到谢羽的质疑声之后,他整个人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仿佛是经历过了什么内心煎熬,终于是要在此刻,全部都宣泄出来,果然,宋万苦笑一声,蓄力大吸了一口气,这才终于是对着在场的三人开口说道:
“真的没想到,谢将军您的记忆竟然这么好,这一晃都已经是快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您对当年的事,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说到这儿,宋万再次叹了一口气,其实从他的表情当中也能看的出来,哪怕一直到了现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煎熬、还在纠结。
不过,终于这一次在他的纠结过后,他终于是开口继续说道:“其实宋万并不是我的真实姓名,甚至就连这个姓氏都是假的,其实我原本复姓诸葛。”
可是这一次,本应该在一旁聆听的谢羽听到他这话的一瞬间也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原本还在讲述着的宋万,反口就是问道:“我大元前任宰辅诸葛玉龙,是你什么人?”
听到谢羽这突然一问,陈浩也是被惊呆了,虽然说谢羽说的这个名字他并没有听过,但是这个名字的前缀宰辅二字,陈浩却是听得明白。
要知道,宰辅可是当朝二品,也就是说,在如今的大元王朝之中,宰辅是仅次于相国的存在。
可是,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也出现在了陈浩的脑中。
“宋万,到底和宰辅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问题还没有在陈浩的脑海之中逗留太久,宋万的一句话,便是给一切都画上了一个答案。
“我本姓诸葛,前任宰辅诸葛玉龙,正是家父,而我的本名叫做诸葛一清。”
“诸葛一清!”
这个名字一从宋万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三人除了陈浩之外,谢羽和杨开来的脸上,此时布满了震惊之色。
因为他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宋万竟然就是那个因为杀了人至今都在逃窜的罪犯,诸葛一清。
要知道,前任宰辅诸葛玉龙之所以会突然辞官回乡,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儿子诸葛一清这件事情。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谢羽知道的也不算特别多,他只是道听途说的听别人谈起过一点。
说这诸葛一清因为嫉妒,残忍的杀害了同窗好友,而后逃匿出帝都,虽然后来刑部大理寺也是下颁了通缉令。
但是多年来,诸葛一清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一样,至今都寻访无果。
但是谁又能想的到,就连刑部和各地官府多年来都遍寻无果的诸葛一清,此刻竟然会以赤羽军随军参谋的身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竟是诸葛一清?”
此时谢羽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此刻的他,脑子几乎已经是一片空白。
要知道一个朝廷通缉的杀人犯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军中,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么谢羽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错,我就是四年前在帝都,因为失手杀了人而逃出帝都的杀人犯诸葛一清。”
不知怎么的,此时的诸葛一清脸上,并没有呈现出自己秘密被众人知晓的惊慌。
反倒是他一反常态的平静,甚至脸上还洋溢出就连陈浩以前都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笑容。
其实说句实话,诸葛一清已经隐姓埋名逃了整整四年,他累了,他已经逃不动了。
所以此刻,他将那个尘封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整个人一瞬间就显得轻松了很多。
毕竟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压力和负担,都在此刻如同炊烟般烟销云散,所以对诸葛一清来说,他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别样的解脱。
从今以后,他终于可以放下宋万那个假身份,堂堂正正的做回自己,做回这个叫做诸葛一清的人。
虽然说这个人到现在身上还背负着杀人的罪,但是对于此刻的诸葛一清来说,他并不后悔,因为就算是杀人犯,他也还是诸葛一清。
而不是一个叫做宋万的,一个甚至连一个完整名字都没有的山贼。
看到宋万,不,现在应该是诸葛一清那脸上久违的笑容,不知怎么的,陈浩并没有知道他是杀人犯就开始从心底里去厌恶自己的这个兄弟。
相反之下,他们自己的这个兄弟感到开心。
因为他至少从宋万做回到了诸葛一清。
可是陈浩自己呢?
他对自己的过去仍旧是一片空白,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家中有几口人?自己又是否有兄弟姊妹?
关于这一切,对陈浩来说,都是显得那么的未知。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陈浩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
“人们只知道我叫陈浩,可是这个叫做陈浩的自己,又到底是谁呢?”
军帐之中,宋万诸葛一清的身份突然公布开来,一时间,军帐内的其他三人几乎是很默契的,全部都保持沉默。
因为就像之前诸葛一清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坦白一样。
此时他们三个人的心里也是犯了纠结。
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按理来说,如果见到杀人犯的话,就算不立即将对方逮捕,也会禀告圣上。
可是诸葛一清毕竟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自从南下以来,他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如果你和我说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杀人犯,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这就是大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诸葛一清,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故意杀的人?”良久,最终还是陈浩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问道。
因为他知道啊诸葛一清杀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陈浩心里还是心存一丝幻想。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平日里儒雅随和的诸葛一清,怎么会是那个杀人犯呢?
陈浩就只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故意杀人。
听到陈浩突然开口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诸葛一清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至今都相信着自己的兄弟。
然后冲着他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回道:“我诸葛一清对天发誓,人虽然是我杀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他。”
“好,既然你诸葛一清都这么说了,那么我陈浩同样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诸葛一清,我陈浩,也永远相信你。”听到诸葛一清否认自己故意杀人,陈浩甚至大脑都没有经过考虑,便是直接开口说道。
因为在陈浩看来,他诸葛一清是自己的兄弟,所以兄弟说出的话,不管再别人看来是再怎么不能相信,可是对他陈浩来说,他愿意去相信。
见状,谢羽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事到如今对他来说,就只剩下了一种方法,那就是与其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倒不如就当作没有发生,宋万还是那个宋万,至于诸葛一清,就权当没有见过一样。
于是乎,谢羽开口说道:“事到如今,这件事情我们也只能一直瞒下去了,就算现在合盘托出,将诸葛一清一事报知皇帝,皇帝的心里对在场的你我,也一定会心存猜忌。”
“可是大帅,像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那么不仅是我们,恐怕就连这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毕竟,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听到自家主帅谢羽居然想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在一旁的杨开来自然是开口提醒他后果。
听到杨开来的担忧,陈浩和诸葛一清的目光自然而然也是放在了谢羽的身上。
因为他们很清楚,不管如何,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掌握在谢羽的手上。
如果谢羽执意将诸葛一清一事完整的报知给当今陛下的话,陈浩也只能说是尊重他的决定。
毕竟这件事情一旦做下,那可就真真正正是欺君之罪,按照大元的律法规定,这可是要夷灭三族的杀头大罪。
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开玩笑。
可是谢羽似乎早已经是做好决定一样,他的目光从在场的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良久,他终于是开口继续说道:“此事就说到这里,尔等切记,我军中有的只有宋万,而不是什么诸葛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