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前面时常能看到自然不觉得稀奇,可晚辈却是今日第一次看到,多留心几分也实属正常。”
顾半夏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平和了下来,她确实摸不着身后这位的脾气,不过直觉告诉她似乎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修行之人往往六感会比常人敏感很多。因此很多修士其实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可以依靠自己的直觉避免掉的一些麻烦或是杀身之祸。
顾半夏原先的六感并不算敏锐,不过自从被那枚奇怪灵果改造过载体后,对未知的凶险感知就要比从前明显。
就比如现在,虽然顾半夏的肩膀越来越沉,沉到她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可她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很显然身后的这位修为未知的前辈虽然脾气古怪却并非真正凶残狠辣之徒。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杀意,似乎只单纯的在和顾半夏聊天。当然他找人聊天的方式确实让人很不爽。
“第一次看到,所以觉得稀奇?”
月白色长衫的男子按在顾半夏肩膀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松开,只又问了一句:
“因为未知,所以好奇?”
“是。”顾半夏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在云归峰上住的太久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寻常,是时候出去外头走走了。”
月白色长衫男子忽然嘴角略略勾起,微长的凤眸划过一丝笑意,显然心情非常不错。
“前辈,可是对我的答案满意?”顾半夏硬着头皮问。
虽然知道身后的这位古怪前辈没有对自己动杀意,可是顾半夏感觉自己的一边肩膀就好像被压了千斤玄铁一样,刚刚还只是浑身发颤,现在连脖子都僵硬了。
这还是在顾半夏动用全身真元勉强撑住的缘故,可以说在这么继续下去,死是不会死,可全身真元耗空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也不是闹着玩的。
“还可以。”
男人笑了笑,却依旧没松开放在顾半夏肩膀上的手,又问:
“你说你是第一次看到云归峰上的灵田,可是新入门的弟子?”
“是,昨日才领了身份令牌。”
新入门的弟子只有在正是受训领到了身份令牌后才能真正成为无极门弟子,外门弟子也一样如此。
“已经领取了门派任务?”男子继续问。
“是开荒任务。”
顾半夏已经渐渐有些摸明白这个奇怪前辈的脾气,自然现在十分老实,有一句说一句,半点不带撒谎的。
“哦?开荒?”
男子忽然一愣,随后脸色的笑意更盛了两分:
“倒是许久没看到有弟子领开荒任务的。你倒是特别。”
“我灵石不够,不够租赁灵田耕种。”顾半夏继续实话实说。
顾半夏其实并不知道男子口中的许久具体是指多数时间,还以为他说的不过是三五月倒也没在意。毕竟务重堂之前也提了一句说,近几年愿意领取开荒任务的弟子越来越少了。顾半夏是有些印象的。
“哦?”
男人笑,意味不明:
“那开荒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可是已选好了合适的灵地?”
“还没有,务重堂管事的给了一册玉简,说里头有找合适灵地的法子,不过晚辈还没来得及看。”
“那都是些无用的法子,挑不出好的灵地来。”
男人凤眸微眯,眼尾意态懒散:
“今日你这小辈也算与我有缘,我便指你一处灵地可好?”
指一处灵地?顾半夏一愣,随后心口微跳,脸色也挂起了喜色,恭敬道:
“晚辈多谢前辈指点!”
“倒是个机灵的。”
见顾半夏很识趣,并没有矫情作态,男人的心情显然不错:
“你与此处往西北方向行至六百里路,可见一处灵溪,过溪后则有几亩荒地,你可择了那处做灵地开垦。”
“西北方向?六...六百里?”
顾半夏寻着男人示意的方向看去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颇为怪异道:
“前辈,往西北方向再行三百里就已经出了云归峰灵田范围了,再行三百里可都快到百兽林了。”
“哦?你倒是知道百兽林。”男人凤眸微扬,风华万千。
“晚辈昨日是看过云归峰的分布图的。所以...”
话未说全,顾半夏已泄气的垂了小脑袋,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信息之色。
“所以什么?”男人笑问。
“......”
所以前辈,您就别刷我玩了好吗?
“你是觉得我再欺你?”
见顾半夏不语,男人挑眉。
“......” 难得不是吗?
“小丫头,我得走了。你且去百兽林外围处看看便知,我可曾欺了你。”
男人笑,忽然缓手撤去了压在顾半夏肩膀上的几指。
“啊!”
背身而立的顾半夏毫无准备,只觉肩侧一松,随后压在身上的千金重石便同时消失,顾半夏一时不稳,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 ...
“咦?小师妹你这事怎么了?”
刘山今日一早的就到了灵田处,来给种在自家三亩灵田上的灵秧施雨。刘山的这三亩灵田虽是下品灵田,可产量却并不算差。
这不,这一年才过了半年,新产的灵谷都已经收了三茬了,且三日前他特意检查了灵田上的土质,见灵土内蕴含的灵气并没有减少多少,便只空了短短三日就又插了新秧。
而今日刘山就是来给新插好的灵秧施第一次雨水的。
只他的沐雨术才刚施展了一半就忽然看见一个年纪约莫十来岁的小丫头站在自家灵田的不远处正发着呆。
刘山觉得奇怪就不由多看了几眼,可这一看却更觉得奇怪了。
首先这个小丫头有些面生,显然不是附近在耕种过的外门弟子。其次这小丫头不但看着自家灵田再发呆,且还一个人自言自语,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这小丫头再说些什么。
一开始刘山还以为是这位陌生的小师妹给自己加了隔音的防护灵罩,可他仔细看了许久却发现那个位置并没有明显外放的灵力变换。没有灵力变换就说明没有人施法,这也就意味着她根本没有给自己施加防护罩。
这一认知让刘山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对着灵田自言自语,且还听不清再说什么,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可刘山本也不是好事之人,虽觉得怪异倒也没真上去询问,只自顾自的给灵秧施雨。
而事情却刚巧就发生在刘山给第二亩灵田施雨结束之后。
当时刘山觉得自己体内的真元消耗的有些多,便打算就地休息片刻再给剩余的一亩灵田施雨。
却不想就在他想盘膝入定时,那个奇怪的小师妹忽然大叫一声就摔倒了。
“咦?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因着负压在肩膀的重力突然被卸去,顾半夏一时没准备,摔了个四仰八叉。
虽不算疼,却也实在狼狈难看。
可就着这时顾半夏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待顾半夏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孔,身上穿着的是代表无极门外门弟子身份的浅灰色道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顾半夏咧了咧嘴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略显的有些尴尬:
“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小师妹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呢?”刘山有些疑惑的问。
其实刘山心里更想问顾半夏的是,你一个人刚刚自言自语在说些什么。不过这话怎么想都显得有些不适合问,想了想刘山便忍了下来。
“一个人?”
顾半夏一滞,奇怪道:
“你难得没有看到刚刚在这里的前辈吗?”
“前辈?什么前辈?我刚刚就看到师妹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
刘山也奇怪,这个小师妹从一开始站在这里时他就看见了,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来的前辈?
“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顾半夏有些恍然,她很确信刚刚有人再和自己说话,是个男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不过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眼前的这位师兄。不仅修为对不上,连声音也对不上。
可是人呢?
刚刚明明就着自己身后的,怎么会没人看见呢?
“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师妹一个。”
刘山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却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怪异的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顾半夏,小心翼翼的道:
“师...师妹,我刚刚看你好像...好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我?一人自言自语!”这下顾半夏也有些不淡定了。
“难得不是吗?”
刘山的脸色愈发怪异,不是在自言自语,难得你真觉得自己在和人说话?
“小师妹,你是不是最近修炼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