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如此。”
想到之前篆刻阵法时的吃力，顾半夏顿时心下明了，甚至有些好笑自己从前的自以为是。
阵法之道，玄妙无比，启示能只单单靠着阵图上的描述，一板一眼依葫芦画瓢便能成的。
将阵珠和阵旗全都祭炼完毕，顾半夏取了一枚益气丹吞服。
紧接着盘膝打坐了小半个时辰，将益气丹完全溶解后这才往嘴里随意塞了个包子，这才正式进入炼阵的过程。
心境这东西有时候着实奇怪，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或许前一刻你还在猜不透、想不明、走不出，可下一刻却又忽然柳暗花明。
许是心境开阔了，与之前的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不同。在正式进入炼阵阶段时，顾半夏却出乎意料的放松。
第一重，
第二重，
第三重
........
随着顾半夏双手法诀变换，一道道灵光穿梭，在阵珠上篆刻出各色玄妙图案。
而那些图案时而消失，时而现显，时而又重叠在一处幻化成新的符文。
很快，随着第六重法决打出，悬浮在阵旗当中的阵珠忽然灵光大显，四个巨大的‘凝’字符文出现在阵珠四边。
顾半夏见之神识一变。
甚至不需要多做思考，大量真元便急涌而出，重重击打在四个巨大符文之上。
片刻间那四个符文被击散，碎裂成大片大片的金光，朝着八方阵旗飞驰而去，最终幻化出大大小小各色“凝”字金符烙刻在阵旗之上。
“收！”
顾半夏心神一动，八面原本足有半人高的阵旗瞬间变换缩小，最终消失在阵珠之上。
顾半夏将阵珠收入手中果然见到如同水晶一般透明光洁的珠面上刻着四道金色小旗。
“这便是黄阶二品聚灵阵？”
看着手中玲珑剔透的小珠子，顾半夏忽然一愣：
“居然真的炼成了。”
转而思及片刻前好似吃饭睡觉打坐一般自然的炼阵方式，顾半夏会心一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阵法之道。”
二品聚灵阵的效果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入定片刻，顾半夏便发觉自己体内刚刚因炼阵所消耗的真元已补充回了大半。
若不是因为实在腹饿难忍，顾半夏都有些不想从那种被浓郁灵气围绕的舒适感中走出来。
狼吞虎咽的吃掉十来个馒头，外加一只焦黄香酥的靠兔腿，顾半夏满足的舔了舔嘴馋，却并没有打算再入定的意思。
她刚刚踏入阶炼气期三层，正是需要要稳定境界的时候，不适宜太过快速的加进修为。
“不然，再去逮两只兔子回来？”
想到储物袋里的烤灵兔仅剩的三条腿又少了一条，顾半夏忍不住一阵心疼。
坐吃山空的感觉可实在不好受。
打定主意，顾半夏不再迟疑，将三个储物袋别在身上便出了幻阵，朝着上次捉到双尾灵兔的方向走去。
双尾灵兔虽然不是群居，可因为繁殖量大的缘故彼此之间落窝的距离并不会很远。
顾半夏想自己沿途摸过去说不定还能有些收获，虽然这些小东西出了名的狡猾。
“还真是难找。”
半靠在一颗老梨树下，顾半夏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从出来到现在足足在内山边缘晃悠了小半日，除了找到几个早就空空如也的旧兔子洞，顾半夏连一根兔毛都没捞着。
好在内山进出的低阶修士少些，倒是让顾半夏挖到六株益气草，和两株叫不出名称的一阶下品灵草，也不算白走了一趟。
含糊的吞下最后一口馒头，顾半夏正打算起身回去，却忽觉有一道白影闪过。
顾半夏一愣，想要细看，便看见到那道白影化作一只肥硕的身躯迎面朝着自己身后的老梨树扑去。
“嘭！”
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重重撞击声，顾半夏嘴角一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这难道就是父亲所说的守株待兔？”
将那只撞的晕乎乎的双尾灵兔送进灵兽袋，顾半夏忍不住乐了起来：
“原来在撞树这种特殊癖好上灵兔和世俗普通兔子也没什么两样嘛。”
白得了一只双尾灵兔，顾半夏心情大好，也不打算再回小屋，顺手从储物袋内取了一只兔腿，边啃便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
此地距离内外山的边境还有些距离，说不准在下山前还能再挖到些灵植。
即便不成也无妨，今日刚挖的六株益气草，加上之前两个倒霉鬼留下的，也足足有二十多株，正好等卖了兔皮顺道去灵药铺子换些灵币回来。
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再兑换几颗下品灵石。
只是一想到镇上就只有一家灵药铺子，顾半夏不由有些为难了。
灵药铺子的掌柜为人是极好的，顾半夏从前出售药材时也没少受他招抚，可是也正是因此，顾半夏才更加担心。
“我的情况，掌柜是清楚不过的。若是让他发现了我没有灵根又会如何看我？”
“你们可听说了，顾家的六小姐昨日竟然突破了，现在可是炼气期六层的修士。”
“这还能不知道。听说昨晚顾家整夜都没有熄灯，尽早更是高高挂起了红灯，说是三日之后要要宴请白樱镇三大家族聚首。”
“顾家真是好生威风，咱们白樱镇这般多修士，可真正能达到练起中期的却没几个，更何况是炼气期六层。
这可是练气中期大圆满的修为，怕是顾家要授予她长老之位了。”
顾半夏才刚踏入白樱镇，便听到一些熟悉的名称，待停下脚步细听，顾半夏才知道这些散修们议论的正是六姐顾紫苏。
“原来六姐已经突破了，可真是厉害。”
顾半夏站立在原地，看着顾家大宅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若是哥哥还在，现在的成就定是要比六姐高上很多。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如何了，会不会因此想起哥哥来。
母亲平日里总偷偷拿着哥哥的旧衣偷偷抹眼泪，如今我也不在，怕是会更伤心了。”
许久顾半夏收起眼尾巴的落寞重新收拾了心情，不再理会旁边散修的议论，向着灵衣铺子的方向走去，只是心里却有了另外的计较：
“看来等下换了灵币得去符箓阁走一趟才是。 低阶的灵鹤符箓价格不高，正好可以多备些，往后自己离了白樱镇可也写了家书递与母亲知晓。”
很快顾半夏便到了上次去过的灵衣铺子。此时柜台前打理着货品的正是上次的张娘子。
张娘子见来人是顾半夏，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是仙子来了，这次可是还要出售灵兔？”
“只出售兔皮，将兔肉留给我，制皮的费用你们另扣下便是。”
顾半夏回以一笑，从宠物袋里取出那只撞树的蠢兔子：
“只是晕了，皮质没有损伤。”
“品相十分完好，与上回一样算您四百灵币。”
张娘子取了麻绳将双尾灵兔的四肢困做一处，随后检查了下皮毛道：
“仙子稍等。”
顾半夏点头坐到一旁，见小几上依旧放着上回的果子，忍不住嘴馋便又取了一枚送进嘴里。
仍旧是一盏茶的功夫，后院的小斯便将处理好的兔肉送了上来。
见顾半夏收了兔肉，张娘子笑着将三百五十枚灵币递给顾半夏，末了另又递出了一只小竹篮子道：
“这是我家自己种的果子，正好今日多拿了一些过来，仙子且收着，若是吃着喜欢下次来再与奴说。”
“嗯？”
顾半夏看着递过来的篮子忽然一愣，随之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又有一些感动。
顾半夏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总有很多人送自己的东西。
认识的，不认得的，他们每个人都对会自己笑，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资质不好，也依旧不吝啬赞美之词。
当时的顾半夏还什么都不懂，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是友善的，是美好的。
直到很久以后，顾半夏才明白那些人之所以送自己东西，多是惧怕哥哥的权势，又或者是想与自己拉近了关系好到哥哥处谋取好处。
直至哥哥失踪后，这些人便也消失了。
顾半夏接过篮子，朝张娘子道了谢，随后又在储物袋里翻找片刻才道：
“这是一枚益气丹，虽是修士修炼时滋补灵气所用，但对与凡人的好处也是不少。
你将它拿去，取了泉水稀释再服，即便不能洗髓伐筋，也能调理身体，绵延寿命。
当然切不可心急，每日只喝一小点，连服用半个月即可。”
“多...多谢仙子！”
张娘子小心翼翼的接过益气丹，抑制不住满脸的惊喜之色。
她原只是觉得这小仙子贪嘴的模样颇为有趣，刚巧今日又多带了一篮子这才将果子送了出去，反正是自家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全当结个善缘，却不想竟然能换的一枚益气丹。
这可是他们这些凡人寻常想都不敢想的仙家丹药，只需一颗便足够一家子几十年里无病无灾的了。
出了灵衣铺子顾半夏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那管事娘子送的一篮子果子值不了多少银钱，虽然一枚益气丹哪怕对于现在的顾半夏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
可是有些事并不简简单单就能用灵币去计算。
虽然年幼时的顾半夏收了很多贵重的外物，可但就人情而言，或许都重不过这一篮果子。
而修士最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哪怕对方只是个凡人。
转出略显冷清的小巷，顾半夏直径朝着坊市走去。
白樱花镇唯一一家符箓阁就在坊市边上，另外坊市内也有不少本地或者外地的散修摆摊出售一些必备或者其他地方寻来的小物。
大多价格要比铺子里便宜些，只是需要考验一些眼力还有耐心。
顾半夏身上的灵币不多，便想着先去坊市淘一淘。
若是实在寻不得自己想要的，到时候再去符箓阁置办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