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回江城。
和宋南伊见了个面。
宋南伊现在怀孕八个月,霍时序不让她出门。
便把裴吟约到了家里。
两个人关上房门,安静的聊天。
“去看过他了吗?”宋南伊问。
裴吟茫然,“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去。”
“那你怎么想的?”
裴吟沉默。
宋南伊和裴吟认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左右为难。
她心里是有陆为谦的吧。
“裴吟,你离开江城的那段日子里,陆为谦几乎找遍了所有,你能去的地方,他对你是在乎的,现如今,他躺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年多,好人都躺坏了,何况之前,他还出过那么严重的车祸……”
宋南伊唏嘘。
无论是怎样的开始。
两人点滴相处过是真的。
同床共枕过也是真的。
感情是潜移默化的。
否则,他不会在她离开后,伤心,难过,整日酗酒。
而面前的女人,也不会听到他的事情,就忧伤抑郁,目光湿润。
“裴吟……”
“南伊,我……我不知道我要如何面对,再回陆家吗?整日整夜的,面对陆之白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谩骂,我会疯掉的,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可我真的会内耗自己……”
宋南伊握住了裴吟冰凉的小手。
她很心疼。
裴吟是明媚的,开朗的,是敢作敢为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会抑郁,她也不会的。
可现在……
“你当然可以不回陆家,你当然可以不内耗自己,只是现在陆为谦还躺在医院里,你离不掉,又逃不脱,还是去看看他吧,万一因为你的到来,他醒了,你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分开的事情。”
裴吟掀眸。
眼底有些红。
“南伊,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没有错,错的就是发生了意外,他受伤了。”宋南伊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但正因为如此,她会看的比较全面,“你和陆为谦之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矛盾,他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我想他在睡梦里,也在期待着你能去见他一面吧。”
宋南伊也不是勉强裴吟非要做什么。
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本不应该走到如此的境地。
联姻怎么了?
联姻也会长出爱情的花。
如果陆为谦不在乎裴吟的感受,裴吟提出离婚,他立马就会同意的。
没人会说陆家的不是。
也没人会指责裴家。
他没那么做,他是想挽回的。
这里面,难道仅仅是责任吗?
是有爱的。
裴吟不爱他吗?
如果对他没有感觉,她不会主动提出来跟陆家联姻。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份还处在萌芽状态的爱。
错过一个人很容易的。
有些人,一旦分开,如果不是刻意的见面,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
宋南伊不希望裴吟有遗憾。
“裴吟,勇敢一点,好好的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为难自己,我更希望你能快乐。”
悲伤的话题聊到此为止。
“好了,不说这个了,快把我干女儿的照片,给我看一眼。”
宋南伊知道裴吟生了个小姑娘。
心里羡慕的不行。
裴吟收起悲伤的情绪,打开手机给宋南伊找,“我的手机内存,都被她填满了。”
难得裴吟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幸福的弧度。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
睫毛很长,小脸圆嘟嘟。
像裴吟,但更像陆为谦。
“叫什么?”宋南伊越看越欢喜。
“可可。希望她可可爱爱地长大吧。”裴吟微笑着说。
“这个孩子,不打算让陆家人知道?”她太了解裴吟了,“但你知道的,纸是包不住火的。”
裴吟无言。
等包不住的那天再说吧。
她总不为了这包不住的火,远离家人,在滨城生活一辈子。
“还没想好。”
“慢慢想,有小宝贝,你的心里头会充实很多的。”
二人没再提起关于陆家的事情。
聊得更多是,分开这一年,在江城发生的各种事件。
“那你现在,把YY交给了邓雪,你真放心啊?她能力怎么样啊?”
宋南伊对邓雪放一百个心,“她能力很强的,但她是个人,人就有做得不够完美的地方,但瑕不掩瑜,我很看好她。”
“我听我哥说,他跟你们YY有项目合作,一直是邓雪跟的。”
宋南伊点头,“对啊,而且她完成十分出色呢,我准备年终的时候,要给她嘉奖。”
“你对你的下属可真够好的。”
宋南伊这人对钱上看得不重。
有钱大家赚。
只有对下属舍得,人家才会给她卖命的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霍时序不回来。”
裴吟拒绝了,“不了,我最近心里乱,得回去好好静静心,看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挺好的,就是胖了快四十斤了,现在像个球。”宋南伊自嘲地笑。
她肚大如箩。
常常坠得她腰酸背疼。
“早点去剖了吧,双胞胎到了后期,就是纯折磨人。”
宋南伊也有这个意思。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肚子随时都能爆炸。
裴吟又聊了会天,这才告辞。
宋南伊将她送到门口,“裴吟,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最理智,但有时候,人还得感性一点的好。”
裴吟明白宋南伊的意思。
微微一笑,“走了。”
裴吟的车子刚开走。
霍时序的车子就开了过来。
看到宋南伊在门口站着,他便下了车,轻轻地扶住了她。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香奈儿的邂逅。
最近几天,她经常在他的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不禁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除了开会就是见客户,我想把工作赶一赶,留出时间来,陪你待产。”他很温柔,步子随着她,走得很慢。
“换秘书了吗?”她又问。
“没有啊。”
没有换秘书。
身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
宋南伊虽没深究,但心里浅浅地系了个疙瘩。
生产提上日程。
霍时序请了江城最好的妇产一把刀。
人推进手术室里。
全家人都捏着一把冷汗。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霍时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表面上维持冷静,但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反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蓝旗和南微焦急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墙上的静音石英钟,在此时,莫名透出分秒的声音。
一下下,敲在耳膜上,更像敲在神经上。
霍时序只觉得头疼。
他抬手用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那秒针走动的声音,像从异世界传来的,传进霍时序的耳朵里,越来越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抓着头发,坐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小护士踉跄着冲出来,无菌手套上全是红色的鲜血,“霍先生,霍太太她大出血了,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