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懵圈吧。
当一个人受到了巨大刺激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像是忽然定格了一样，他的脑海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的肢体动作也已经消失，他就像是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动漫人物一般，那一刻，他在这个世界暂停了。
但是，时间还在流逝，一切都在继续，唯独这个人，是一个例外。
但是，生而为人，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你活在这个世界里面，时间不会停，你除非死了，不然，也不会停下来在这一刻。
哪怕就是无尽空间，也不可能将人定格。
可是这一刻，帝休真的感觉到了这种脑袋空白的感觉，就连我是谁我在哪这样的问题都已经不能够出现在脑海中了，唯一有的，就是空白。
空白到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哪怕就是看着眼前的玄鸟和被玄鸟叼着的十七，他也已经不能够做出更多的反应了。
突然，玄鸟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将它口中也就是十七的尸体突然一甩，给丢到了帝休的面前，帝休原本还是处于懵圈的状态里面，甚至刚刚大叫“十七”的嘴巴还没有闭上。
而就在十七掉落在他面前的一瞬间，帝休忽然意识到，这是十七，他正在自己的面前。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玄鸟因为甩落十七而飞溅起来了些许血液，而这鲜血，又正好甩到了帝休的脸上，鲜血的味道带着铁锈一般的腥甜，但是这些鲜血，却是没有正常鲜血该有的温度的。
“十七！十七！”帝休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几乎就是接近奔溃的临界点，他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十七的身边，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抓起十七的手，等到抓起十七的手是，帝休的心几乎就是凉了半截了，因为十七的手，已经没有温度了。
帝休难以置信的握着十七的手，表情扭曲着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愤怒什么，他忽然又伸手摸上了十七的脖子，他想着，这手凉了不一定就是死了，所以立马去试探十七还有没有动脉，但是当帝休摸到了十七的脖子的时候，他剩下的半截心，也已经凉了。
但是，帝休就好像是不相信自己一般，立马伸手去翻十七的眼皮，虽然帝休除了知道溺水救人之外之后，其他的急救一概不知，毕竟他有不是医科专业毕业，不仅仅如此，帝休就是上学时候，实际上也算不得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压根就不想知道这人应该怎么救。
但是书上不是说了了，人的死亡分死亡和脑死亡，而且人还有可能陷入休克假死状态，所以帝休就在想，这十七不可能死的，他手冰凉没有脉搏，瞳孔涣散，一定是假死了，他十七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可是十七啊，昔日天云门云中君座下首徒，上刀山下火海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不还是好好的活下来了？怎么这个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呢？这是在开玩笑吧？
所以，帝休一边压胸一边碎碎念道“醒来啊，醒来啊，你怎么可能死啊，我还没死你怎么比我早死啊……”。
然而换来的，只有死寂。
真的是死寂，因为哪怕就是玄鸟，也已经不飞了，而是停留在了帝休对面的一个凸出的崖壁之上，静静的看着帝休和十七上演一场生离死别。
不一会儿，帝休就停下了。
他瘫坐在十七的身边，抱起十七的头，看着十七已经禁闭的眉眼，看着他腹部还在流血的巨大伤口，看着他尸体周围染红的花瓣，帝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抱头痛哭？他哭有什么用呢？如果哭能够把十七给换回来的话，就是让他帝休真在此时此刻哭出一条汨罗江他都会答应的，可是问题是，没有人拿汨罗江来和帝休换十七的一条命。
十七的一条命，已经没了。
他的尸体就在帝休的怀里，冰凉的，还么有僵硬，看样子并没有死太久，他死前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满身狼狈尽是伤痕，几乎连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而腹部更是几乎被穿孔……。
“你到底怎么了……”帝休抱着十七，语气悲痛的如丧考妣，准确的说比死了爹妈还要难过，他的没一个字都带着颤音，那恍若决堤的哭腔几乎已经就快要喷涌而出，而帝休就是没有哭，他强忍着，希望自己能好好的送十七最后一程。
但是，情绪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你说忍，就能够忍得住的。
帝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身处穹高涧的时候，那个时候真正的帝休也就是昔日云中君刚刚才死，具体为什么昔日云中君忽然狼狈的死在了他的避难之所，这个帝休并没有搞懂，而就在帝休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十七出现在了帝休的生命里。
也就是十七，带他正式的进入了这眼前的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给了帝休新的生命。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十七为帝休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他为帝休牺牲的，更远远不止这些，昔日法华之征，帝休自焚殒身，就是十七拼死拼活在天池用了三年的时间和无数条他同胞的生命久了自己，不仅仅如此，他十七也失去了自己的生魂。
从此以后，没有表情，内某喜怒哀乐，甚至是死后连魂魄都没有。
也就是说，十七如果死了，他连投胎转世都不可能，因为他死的死后，他的魂魄，就和着他的尸体，一起死了。
魂飞魄散，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这一刻，发生了。
十七已经失去了他的温度，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他马上就要开始腐烂，化为黄土，不能再守着帝休的安稳了。
他帝休没有办法想像，如果自己没有了帝休，他该怎么办。
来到这个世界，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十七告诉他的，而他的安危，也是十七负责的，如果没有十七，就肯定没有他帝休，他更不可能从穹高里面出来，要知道，那里地势凶险，他帝休手无寸铁啥都不懂，估计还没出来，就已经死在了昔日云中君布下的阵法之中了。
而当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只能，他的安危，又是十七负责的。
十七给了他生命，保护了他的生命，就好像是一个帝休身体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般，十七没了，他帝休几乎就活不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帝休抱着十七，头也没有抬，心中翻江倒海，但是这一句对玄鸟的质问，帝休倒是说的无比的冷漠和平静。
听起来，甚至还给人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即视感。
这不像是帝休能够说出来的话，因为往常的帝休，不可能拥有此时此刻恍若死神的气场。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帝休依旧是没有抬头，就是这么抱着怀里的十七，然后默默的看着十七，眼神里深邃的像是黑色的深海一般，让人看起来有些可怕，而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是可怕。
而玄鸟却好像听不懂帝休的话一般，就这么远远的站在对面的崖壁之上，一双空洞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帝休，仿佛十七是它带来讨好帝休的礼物一般。
然而帝休却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这是玄鸟的示威。
它杀了十七，并且把尸体扔在他的面前，这不是示威不是挑衅这是什么？
哪怕帝休的性格再插科打诨，哪怕他就是再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一个，哪怕就是帝休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哪怕就是他什么也不会，肯定打不过这玄鸟……。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很多事情，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老天爷没有站在你这边呢？
所以，帝休忽然抬头，眼神灼灼的看着玄鸟，继续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然而，玄鸟依旧没有回应。
不管这玄鸟到底是不是能够听得懂帝休的话，不管这玄鸟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现在帝休已经彻底暴走了，他自己之力肯定打不过玄鸟，但是十七的仇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不报了？难道就让十七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一个人苟延残喘？
苟延残喘帝休是干的出来的，但是，苟延残喘之前，他帝休一定要试一试，杀一杀这玄鸟。
杀的了，是老天爷保佑，杀不了，也是战一把痛快痛快。
看着玄鸟一直都没有反应，帝休慢慢的将怀中的十七给放了下来，抽出自己的手帕盖在了十七的脸上，然后将十七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腹部之上没有伤口的地方，接着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接着，起身，脸上的柔情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脚步从来没有这么稳重敏捷过，他的速度从来都没有这么快过，他的表情从来没有可怕过，他的眼神，更没有如此凛冽过。
他此时此刻就好像是一个承载着巨大仇恨的复仇者一般，浑身上下都是决绝的杀气，这是帝休身上，甚至是昔日云中君的身上都不曾有的，哪怕就是法华之征的帝休，眼睛里面都没有这么深的仇恨。
他快去来到了山坡的边缘，在花树之下快速止步，接着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抽出了腰间的缚红线，有一把甩出自己的黑曜，黑曜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分裂成了九把，而帝休手中的缚红线也幻化出来了九根，一根缚红线随着一把黑曜，统统破风而去。
那一根根带着血腥味和浓重杀意的缚红线，像是夺命的罗网，向对面的玄鸟飞去。
而玄鸟恍若不知情一般，就在对面一动不动，等到黑曜都到身边了，马上就要结下绝杀之网了，帝休忽然感觉到了腰间的玉佩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