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实际上都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根稻草,可是一个目前为止帝休没有想明白但是可能会成为唯一一个切入点的地方。
那就是,虽然这件事情李言的态度有点太过薄情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在追究陈宴将夏遗灰带过去这件事情?
没错,没有人,追究。
就夏遗灰这件事情来说,李言的态度固然可疑,但是可疑归可疑,他帝休还是可以把这个事情给编排到人性这件事上面来,然后再来说李言不过是薄情寡义之人罢了。
可是陈宴这里,帝休可真的是一点点解释不通。
陈宴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睁着双眼光明正大的把夏遗灰给带过去了……。
对的,这里就是有一个“为什么”。
陈宴的目的是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夏遗灰上了法华顶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还是夏遗灰和陈宴做了什么交易?
这里头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按理说这么深的水,这么明显的一个坑,天云门按理说应该是不会不过问的。
问题是,这件事情在法华之征之后,真的就是没有人再提了。
就帝休拜托十七打听来的关于当年夏遗灰的事情来看,那夏遗灰死后,只是将尸体给归入后山,便没有人再去看夏遗灰哪怕一眼,甚至是李言都没有去过。
当然了,李言具体有没有去过,这件事情可不好说,毕竟腿长在李言身上。
可是临空华却对夏遗灰的死没有追问?这实在是有点不太符合临空华的为人处世风格啊。
按理说身为一个掌门,理应是对天云门事事为重,所以就这件事情而言,临空华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管,他夏遗灰又不是什么天云门没有地位的弟子,他可是李言的首徒。
可是,事实上这件事情可真的就是这么被忽略过去了。
虽然上午的时候,帝休是对从苏止悲下手对他陈宴来一个隔山打牛的这个办法有点兴趣的,但是现在帝休已经没有了。
因为刚刚折清南那一个纸条真的是让帝休原本悠哉悠哉的心思全部没有了,或许说折清南的一句话把帝休给吓着了。
所以,帝休就准备速战速决了,给暗地里隐藏的折清南所疑虑的家伙来一个措手不及。
这天云门本来就不是什么久待之地,他还是主动出击吧。
来到凌飞峰的时候,凌飞峰门口左右两边各自站了一个弟子,这两个弟子真的恍若是两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一般,连动都没有动。
帝休么,也算是习惯了,要知道帝休是谁啊?他可是反派设定,而且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天云门,他昔日反叛之后与之蒙羞的地方,这里的人没有像电视剧里面的那些跑龙套的对自己吐口水已经算是帝休上辈子扶了几个老奶奶积累下来的阴鸷,所以这两个弟子假装看不见自己,他也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般,扭头就进去了。
又过了大和峰连接凌飞峰的一座峡谷浮石,随即就看到了凌飞峰平日里用来给弟子练习剑术的广场,广场之中有一个水池,水池巨大,并且正上方有一个奇怪的类似于一个车轮胎直径的水球,这水池之中的水就是来自这水球的。
看那水球的水量,估计这广场之下的排水系统应该很是丰富,估计不远处可能在哪一处悬崖峭壁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个“人工”的正瀑布也说不定。
而就是因为一个水球太过壮观新奇,反倒是周围的假山亭台还有峭壁飞檐倒是显得没有那么起眼了,不过这凌飞峰的风景倒是挺不错的,屋舍基本上都是倚靠着着凌飞峰山峰的不羁走势而建造的,人间烟火一般的飞檐宫殿还有亭台楼阁,本来按理说和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就是因为这屋舍依山傍水,丝毫不喧宾夺主,所以竟然显得异常的别致,竟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这屋舍和景色的糅合,倒真是如同凌架于飞岩之上一般,这凌飞峰的凌飞,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帝休看着看着周围,一时间化身了一个游客一般,又把原本到底要来干什么的目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好在周围还有人在提醒着帝休,不然帝休很有可能接下来就是来问一问那个水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毕竟那玩意看起来仙气缭绕的,可不像是一个人造喷泉。
“恭候多时了,帝休前辈,请随我来”就在帝休准备转身指着那个水球然后问问十七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稀罕玩意儿,拿来去抗旱真的是杠杠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身穿云服滕流云纹路的弟子就走了过来,接着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一句话说的帝休一怔,毕竟说白了,帝休自从进来凌飞峰的之后,不能说是什么人都没有遇见,只是他遇见的几个人真的是……,完全无视自己的,所以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弟子,还一本正经的说对自己“恭候多时”的时候,帝休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可是等帝休转念一想,这个小弟子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恭候多时?要知道,他来到凌飞峰刚刚进门的时候,门旁边的两个弟子可是看都没有看自己,所以更别提通报了,这一路上遇见的弟子也都是出门的,并非有进门的过来顺路报信……。
所以说,这个弟子恭候的哪门子恭候多时?他帝休可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恭候多时了。
不过,这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一想到折清南给自己的纸条,帝休心下一怔,随即给了十七一个眼神,示意十七打起来精神,又忽然非常“和蔼”的牵起来了一旁常理的手,毕竟说白了,这里可以说是危机四伏的一个地方了。
虽然帝休口号喊的响亮,但是具体等到实践的时候,帝休真的就容易怂了。
谁叫帝休修为尽废?没了金丹之后帝休更是不可能再有修为了,所以不管是哪路人马杀自己都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他帝休有时候不怂不行,毕竟这都是和命有关的。
他又不是什么喜欢逞能的人, 所以帝休不得不瞻前顾后。
但是瞻前顾后归瞻前顾后,细思极恐归细思极恐,帝休知道自己这条路既然已经选择了走,那么就不可能有身为退缩的余地了,所以只是在自己心里面给自己提了一个醒,随即脚下也就丝毫没有什么停顿的跟上了那个弟子的脚步。
心有千千结的跟着那个弟子来到了凌飞峰倚靠着一处凸出山崖建造出来的属于凌飞峰的出云阁之后,帝休心里面倒是安静下来不少,可能是因为“既来之则安之”这种理念已经在帝休的内心里面根深蒂固了,所以帝休才会有这样的一番心理。
刚刚到达这凌飞峰的出云阁门前的时候,帝休看到了出云阁里面正出来一个弟子,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弟子正好是陈宴的首徒晔寐。
只见晔寐刚刚出来的时候,那表情似乎有点愁容满面的即视感,但是待晔寐意识到了不远处有人之后,晔寐立马就换了一个笑语吟吟的表情,然后径直走到了帝休的面前,很是礼貌的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原来是帝休前辈,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君上正在阁中恭候,弟子暂且还有事情在身,恕弟子改日奉陪了”。
晔寐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一直在保持着一个行礼的动作,那毕恭毕敬模样和语气看的帝休心中一阵感慨,果然是交际花,啊呸,是被誉为外交官的男人啊,这变脸的速度和说法的滴水不漏,真的是公关人才的标配啊。
既然人家晔寐都已经把话给说到这样一个程度了,帝休也不可能再多说其他的不是?所以帝休就立马挥手说道“去吧去吧,今日我是找你们家仙君的,你有事便快去忙吧”。
你赶快去忙吧,他凌飞君陈宴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对帝休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啊。
当然了,这只是帝休这么认为的罢了。
“在下帝休,前来拜访,不知凌飞君可否赏脸给一杯茶吃?”帝休来到了出云阁的大门口,十七和常理两个人下意识的比帝休先了一步踏进了出云阁,帝休也不甘落后,毕竟他们两个都已经给自己开路了,他帝休就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毕竟在天云门能同时把十七和常理给奈何的了的,还真的没有几个,有的,也是组团来的,所以帝休自然而然底气就莫名其妙的足了起来,接着就开始不怕死的说了一段反派标配的开场白。
说这个开场白的时候,帝休还不忘加重了自己抑扬顿挫的语气,好让自己的话挺起来更加欠扁一点,反正他帝休就是来撕破脸的,一开始把自己反派的架子给端起来才是正事。
虽然帝休一开始并非是这样的一个念头,但是折清南的纸条真的是让帝休帝休开始有点方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那个主导者,后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防御方,坐以待毙这种事情帝休真的不想再干了。
就好像是法华之征一般,他不希望自己再一次的被逼上那样的绝路。
如果当时帝休有第二种选择的话,他肯定是不会选择自己灰飞烟灭的,只是当时的帝休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如今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在对待法华之征这件事情上面,帝休一直觉得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在做决定,还有昔日云中君在逼自己走上那条路。
事到如今,帝休只想自己走这一条路,他昔日云中君欠天云门的,法华之征的时候已经还掉了,帝休欠昔日云中君的,当年,也已经还掉了。
两不相欠,他只想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