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飞雪白雾过后,缥缈白衣的帝休已经落在祭台的阶梯之上,似仙临世。
他轻轻一甩披风,抖落掉了面的一层雪花,然而却没有估计自己三千青丝之上的那些白色,那些毛茸茸的雪花,在这个眼神凛冽邪魅看似冷血无情的帝休身上,好像是冬日暖阳照射的轮廓一样,美的有些模糊。
“我知道你们今天要置我于死地,虽然我和你们其中一部分人无怨无仇,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但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帝休就站在台阶之上,低垂着眉眼看着法阵之外的众人如此说道,语气风轻云淡,好像就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一样。
但是,就在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他突然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整个人的表情都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然后压低了声音,丝毫听不出来感情的对着众人说道“因为就算今天你们不杀我,我也要杀了你们”。
“口出狂言!”众人中一个道袍的男人貌似很看不惯帝休这种姿态,所以立马出声就把帝休的话给怼回去了,但是就在他这句话说完,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感觉突然一阵冷风过,自己的胸腔猛然一痛,接着他缓缓低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头过了。
伴随着这个人倒地的声音,众人看到了他空洞的胸腔,那里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可是就在刚刚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心脏不见了。
“咚”的一声,一个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陈宴等人耳朵灵敏的狠,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那个东西的方位,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个落在死者身后一丈远的东西的时候,一瞬间,怒火在他们的眼中燃起。
那是心脏,血红温热的心脏。
而当所有人再把目光看向帝休的时候,他正缓缓的抽回自己白皙修长的右手,然后淡然的说了一句“吵死了”。
他的那只手上没有丝毫的污渍,仿佛白的反光一样,因为是在雪天里,所以手指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仿佛是要开放的桃花一样,煞是好看。
“你!”看到身为罪魁祸首的帝休只是在端详自己刚刚杀了人的手时,陈宴忍不住了,他本来对帝休就成见极大,毕竟帝休这个孽障毁了天云门的清誉,如果没有帝休,天云门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云门,压根轮不到世人来诟病,所以陈宴恨不得把帝休杀之后快,尤其是这个时候看到帝休杀人如麻的时候,陈宴更是怒火中烧,一副恨不得上去直接把帝休弄死的节奏。
然而陈宴就算是再冲动,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帝休练习过《归藏经》,实力今非昔比,况且在这之前,帝休本身的修为已是大成,再加上此刻帝休是消耗自己的精魂在攻击,一个陈宴哪是他的对手?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就要为我的师父报仇!”长颂看到帝休又杀一人,早就不理会杀阵不杀阵的了,率先持剑冲了过去,但是当长颂进入到了杀阵之后他才感觉到有多危险,因为他顷刻间法力尽失,差点没维持住落地的姿势。
看到长颂这么冲动,叶涵赶忙甩出拂尘将长颂从杀阵里头拉了出来,然后瞪了长颂这个晚辈一眼之后,又甩出拂尘换作长丝向帝休袭去。
“按耐不住了么?”帝休说罢,嘴角扯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然后转身手持折扇在空中快速画出了一个符咒,折扇在空气中划开的痕迹卷带着纷纷的雪花,像是静谧时空里错位的痕迹一样。
那个符咒天云门的人都认得,那是往生咒,是天云门人人皆知的禁术。
入了天云门,师傅在你佩剑之时,都会教给你这个往生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往生咒威力极大,但是却要以命而开,如果本门弟子日后遭遇危难,切记我天云门的根本,舍己为人。
这一番话是师父当年告诉陈宴的,如今看到帝休催动了往生咒,他突然就想起来了师父说的这句话,往生咒威力无穷,但是却没有人见过。
毕竟这是一生只能用一次的法诀,并且催动方式极其复杂,帝休一定是从踏入这个法阵的时候就在背地里暗自催动了,不然往生咒根本不可能符成。
必死之心么?
韩子付等人看着那熟悉的画符手法,心下滋味万千,帝休一开始一定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酝酿这一场自杀,试问他们自己能够如此牺牲小我么?
天云门人人都会往生咒,但是却没有人使用,没有人为了要清理这个门户,而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当然,他们也有理由,毕竟催动法阵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明显已经来不及,并且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往生咒这一茬,毕竟在他们眼里,如果帝休真的挣扎了,那就代表着帝休想活着离开,反之肯定就是束手就擒,毕竟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可是,他们唯独忘记了,帝休有可能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来的。
“此事不动手,你们还想等着他杀了我们么?”光头一边甩出大锤砸向法阵之中的帝休,一边还对着天云门的人招呼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的韩子付陈宴等人顷刻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催动法诀役使各自的佩剑进入法阵从而攻击帝休。
杀阵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会隔绝灵气从而消散修仙者的灵力,没有了灵力的修仙者和普通侠客没有区别,但是如果是役使者在杀阵之外控制武器的话,那么就可以避免杀阵的影响了,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打着把帝休围进杀阵里然后堵杀的念头的。
可是谁曾想,帝休竟然拿死来赌。
一时间,拂尘,长剑,短刀,大锤,锁链,长鞭,飞针,武棍,旋扇,飘绫,长枪……等等常见的兵器好像是枪林弹雨一般的涌向了帝休,不仅仅是这些东西,还有一些乐器的声音带着强大的攻击力扑面而去,那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各种法器此刻就好像是一个展览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相继登场。
看着密密麻麻寒光熠熠的法器们,帝休说心里头不犯怵是不可能的,毕竟那都是真刀真枪,捅身上就是一个窟窿落身上就是一个伤口的那种。
不过不知为何,帝休的心里头好像对死亡并没有那么多恐惧的样子,他此刻仿佛是视死如归的战士,他只知道要保护好自己身后的东西。
那个已经昏睡不醒的人。
就算自己救不了自己这个倒霉的徒弟,倒是他也不能让这些东西伤害到他。
这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往生咒的力量是在短时间内将使用者的力量扩大无数倍,虽然此刻帝休身在杀阵之中,但是因为帝休不再借用天地灵气而是自己燃烧精魂达到施法的效果,所以帝休并不被杀阵所控制,而且帝休此刻已经基本上没什么理智可言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沈九炔,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护沈九炔。
强大的力量在祭台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各路法器都被隔绝在了结界之外,不仅如此,帝休的双手也没有闲着。
他手持折扇,对着杀阵之外的众人就横砍竖刺,折扇挥动所带起的力量直接冲破杀阵直杀向了他们,那一道道凛冽的气刃,仿佛是上古神器一般,打到他们的身上就直接露骨。
叶涵弥洱还有陈宴宋羌离等人一时间眉头紧锁,毕竟他们在攻击的同时还是要自保的,而不是像帝休这样直接不要命了的,所以他们不能够全力以赴的去攻打结界,而且就算他们全力以赴了,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也攻不破这个结界。
一时间,战况胶着。
宋羌离一边用尽全力将灵力灌输在长剑之上然后刺在帝休的结界上,一边另一只手还握着另外一把长剑来抵挡帝休攻击的气刃,每一刀气刃撞击在宋羌离的长剑之上,都会发出非常大的声音,同时她的手也会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本来是以快剑出名,拼力量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所以她很快就负伤了。
“小心!”就在宋羌离差点没顾忌到一个气刃的时候,一个白袍的男人赶忙上来替宋羌离打开了那个气刃,毕竟宋羌离是女人,尤其还是冲在这个前线的女人,身为男人,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宋羌离却没有领情,因为还没过一口茶的功夫,那个白袍的男人胸口就出现了一个半截手臂长短的伤口,那是气刃正中胸口才会有的伤口。
“英雄救美?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吧,薄命司的司命是你能救的?”一旁一个棕色衣服的男人一边弹奏着七弦琴一边轻蔑的说道。
而宋羌离虽然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但是不得不说,他说得对。
薄命司的司命,只有收别人的命,没人能收她的命。
而另一边的叶涵早就罩起了护身结界,叶涵毕竟是老人了,刀剑招式什么都不怎么灵敏了,所以他做后盾,让徒儿弥洱去攻击。
像叶涵弥洱这样的还有林辰遇和韩子付,林辰遇负责防守,韩子付负责攻击,这样的组合虽然少了一个攻击力,但是却能够保证自己不受伤。
其他人也慢慢的学了起来。
毕竟帝休的气刃太历害了,弥洱身上都已经负伤了。
更别提已经死了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