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这个时候剧情允许的话,恐怕陈宴真的是想要拍案而起,然后抽剑直接结果了常理这妖孽。
毕竟他陈宴之前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半天的话,目的不就是引来帝休的注意力,然后让帝休心知肚明的不再和他提夏遗灰的事情,说白了,陈宴这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在服软了,所以,陈宴哪有不生气的理由?
但是生气归生气,陈宴还是要微笑着看着常理,然后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了,你们来我这里也耽误了半日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也该回去了”。
一听到陈宴的这一番话,帝休心忍住自己的偷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已经半日了,那我们就回去了,凌飞君不用再送了,我还是再来拜访”。
说罢,帝休也不配合着常理继续去怼陈宴了,而是招呼着招呼着,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满载而归的离开了这凌飞峰。
独留陈宴一个人,看着帝休常理和十七的背影,嘴角那官方化的笑容慢慢消失,接着换上了一个愤怒阴郁的表情,接着拂袖转身,那背影仿佛都在散发着黑色怨气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
他陈宴今天可以说是憋屈大发了,要不是帝休拿将夏遗灰的事情给闹大来“要挟”他陈宴,他也不可能对帝休这种人服软,他最是看不惯帝休的了,所以平日里无缘无故,他陈宴压根不可能和帝休这样一个叛贼身份的家伙在一起聊上半日。
可是,陈宴又无可奈何,他不知道帝休到底对当年夏遗灰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也不知道这帝休到底是想要查明沈九炔的事情然后给沈九炔报仇,还是想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们五位参与了法华之征的仙君给一网打尽。
不过他帝休会有这样的念头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给自己报仇,那可以说是天经地义,昔日云中君可能不会在乎这一个,但是如今的帝休可是和昔日云中君大不一样了,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给人的感觉,这个帝休总感觉是深不可测的那种人。
而这种深不可测,并不是昔日云中君身上那种目空一切不与人交好的神秘和淡漠造成的,而他帝休貌似真的就是城府颇深并且明显是擅长玩弄手段的那一种人。
人生在世,算计好人容易,但是要迫害坏人,却永远是最难的。
而这帝休,陈宴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绝对不会是好人行列里面的人了。
那种看不透的眼底,似有若无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周身散发的那一种让人琢磨不明白的气质,让人没有办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帝休肚子里面算盘,到底打到了哪一步了呢?
一想到这一切,陈宴的心情就更加的沉重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假设是和昔日云中君糊弄夏遗灰的事情,昔日云中君本来就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夏遗灰又不是昔日云中君多么看重的弟子,搞不好这件事情他陈宴耍点手段,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如今的这一位帝休,可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不仅仅如此,恐怕他陈宴不仅仅要掩盖不住夏遗灰的事情,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陈宴在灯火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了。
本来还想静观其变来着,看来此时此刻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那根本就是在等死。
而帝休呢?他出了凌飞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帝休从凌飞峰连通大和峰的那条路上,顺手就带走了几个个灯笼,那连通的一条路上,两边都是悬在空中的灯笼,帝休觉得这真的就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人准备的,所以一点也不客气,就让十七给扯下了一个,十七毕竟是天云门的“老人”了,所以知道这灯笼的用途也就和君上设想的差不多,拿了就拿了,又不会怎么样,所以就飞身上去拿了三个灯笼,这会漂浮在空中的灯笼到手了之后,他们几个然后就屁颠屁颠的绕过大和峰接着往赤阳峰去了。
绕过大和峰的时候,临空华正好和韩子付两个人从出云阁里出来,准备去后面找点东西,将今年新生的资料给做好了做回头入库备用,谁曾想两个人刚刚绕等高台回廊,就看到了帝休拖家带口的正在往赤阳峰的方向走过去。
看到这么晚了,帝休还不辞辛苦的带着自己的人往赤阳峰段子楼那里去,这临空华的心里面真的是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法华之征还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这个帝休趁着夜色去找段子楼,倒也算是一件平常普通的事情,去就去了,没什么的,毕竟昔日云中君和段子楼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的,他临空华更是明白的透彻。
可是,事到如今不一样了,法华之征一事,临空华知道,自己和帝休,几乎可以说是决裂了。
哪怕这件事情换成别人,换成他临空华,临空华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像他帝休这样,毕竟当年沈九炔被做人质,可是临空华首肯的,而那封印符咒,更是临空华亲自下在沈九炔身上的。
沈九炔的死,说到底,和他临空华也脱不了干系,和整个天云门都脱不了干系。
而段子楼不同,昔日法华之征,段子楼虽然没有去救帝休于水火之中,但是却是整个天云门对帝休来说,最是有情有义的那一个了。
没有出手,就等于是统一了战线了。
这是临空华的认为,并且,临空华也是这么认为他自己的。
如果帝休没有复活,他临空华心中的愧疚可能还会好过一点点,但是现在不同了,帝休不仅仅是活过来了,还回到了天云门,每天临空华心中想要和帝休多说几句话,可是他又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和帝休见面,毕竟他真的是无颜面对帝休。
这种矛盾让临空华真的是快要寝食难安了,但是,他总不可能去和帝休认错吧?然而事实上,认错又有什么用呢?
做了就是做了,伤害有了就是有了,弥补不回来的。
怪只怪,他临空华如今身处的是这天云门的掌门之位,假设他的身份若是稍微低一点,不是这天云门的决断手的话,他也许也能和段子楼一样。
怕是,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掌门,你怎么了?在舟已经等着了,我们要整理的东西还有很多呢”韩子付走在临空华的左边的,也就是高台回廊面对广场的那一边,而帝休走的地方是高台回廊的外围,所以韩子付压根没有看到帝休,所以并不知道,这临空华的满腔心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临空华被韩子付给叫回神了之后,帝休等人已经说说笑笑离开了好远,这期间常理还因为灯笼太大挡住了视线跌了一下,好在十七眼疾手快,才避免了常理一脑袋磕在石头上的悲剧发生。
看着他们,临空华心里真的是异常感慨,昔日什么时候,他,还有帝休,还有段子楼,何尝不是三人成队的呢?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并且都已经回不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点小事情,现在这个不重要,先把资料给整理好,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必须要整理好啊……”临空华回过来神之后,随即就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而韩子付一听这语气,几乎也可以猜测到点什么了。
韩子付是聪明人,却也是一个理智的人。
所以对于掌门临空华的这种态度,他轻易不参与发话,对于韩子付来说,这帝休身为叛贼固然可恶,但是就目前而来,帝休不过是为了自己弟子来寻一个真相而已,这和天云门的利益并不冲突,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韩子付可是当年法华之征的参与者,并且也是亲眼目睹那沈九炔自己凭空消失的证人,所以他压根不怕帝休会查出来什么。
反正不管是什么,天云门总是清白的。
而帝休呢?他压根就没有看到高台回廊之上有人,而十七虽然看到了有人,但是却只当是普通弟子罢了,毕竟这高台回廊确实是高,虽然有灯,但是只能够隔开栅栏看见一点影子而已,十七只想着这两个人走路身段并非段子楼或者赫连,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了。
对于十七来说,君上在意的,就是重要的东西,假设君上不在意的东西,哪怕就是世上珍宝剑中翘楚,对于十七来说,若不是需要,他也是断然没有念头的。
十七,终于是将自己,活成了帝休。
可是帝休,却并非昔日云中君。
可能,这就是命运无常吧。
一路来到赤阳峰,刚刚到通向赤阳峰的峡谷道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赫连从赤阳峰出来,一看到赫连,帝休立马就喜笑颜开的将赫连给拦了下来,随即就问段子楼在哪。
赫连告诉帝休,他君上下午出门还没有回来,好像山下出了点什么事情,毕竟君上的性格,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帝休听罢,随即心想着,唯恐夜长梦多,反正这段子楼办事搞不好还没有赫连靠谱么,再加上赫连是段子楼的人,又是昔日云中君挑选上来的,自然也就是自己人,所以索性就将调查昔日照顾沈九炔回天云门的弟子的事情交给了赫连,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赫连让他切记以此事为重,必须尽快办妥。
虽然赫连不知道这其中玄机,但是一听关于沈九炔,立马也就去办了。
交代完毕,帝休感觉一身轻,随即会次囿亭吃饭去了。
一旁的常理感叹,刚刚和赫连交代的时候那表情火急火燎,估计根本就不是怕陈宴从中捣鬼,而是想要回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