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相信一个外人?而并非神王?
这句话让焐沓突然间如梦初醒,是啊,这假苏大人虽然目前执掌着整个魔界,可是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一个护法而已,而殿下呢?殿下可是神王的儿子,未来的神王。
理论上来说,这魔界的一切一切,都将应该由神王来审判,而并非是一个拿着神王令的外人。
可是,当焐沓意思到了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连弥补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
没有错,没有机会了。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快要爆出去,耳朵里面一阵一阵的轰鸣,喉咙已经快要被内脏受到压迫而渗出来的鲜血给灌满,他快要不能够呼吸了。
皮肉骨血的疼痛已经让焐沓麻木了,这种疼痛一直在加剧,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缓解这种慢慢加重的痛苦,甚至,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肉正在被带有倒刺的缚仙索给一点点的切开,那种细微的声音在焐沓喉咙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当做陪衬的情况下,焐沓还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真的是在一点一点的杀死着焐沓。
可是焐沓想要活下来,他不想死,或者说焐沓并不怕死,而是焐沓怕自己死在长风渡,这走私黑麒麟的罪名,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也受到牵连。
焐沓也并非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身上的罪孽也并非多深,这种人不管是在魔界还是人间还是其他地方,都是一抓一大把,他们是黑白连接处的生命,也是两军对垒的牺牲品。
他焐沓,就是假苏和殿下之间对垒的牺牲品。
这是他的命,也是这个局势说造就的后果。
“我不……不想……想死啊……”在濒临死亡的边缘,焐沓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执念。
哪怕就是死,也不能够死在长风渡,这是他能够留给自己家人最后的一切了。
只是,天往往都是不遂人愿的。
当缚仙索终于将焐沓的两处嘴角给撕裂到了后脑的时候,他的脑袋,终于还是流出来了红白的脑浆,眼珠子在最后一刻爆了出来,被神经给粘连着,整个人就好像是藕一般,被切割的一截一截的,他已经死了,没有生命了。
看到这么一具尸体的时候,殿下的眼神依旧是如同一开始那样,淡漠到没有感情,但是这却不妨碍他一直在看着焐沓,从焐沓被缚仙索给缠绕上的那一刻,到最后焐沓彻底死亡的那一刻,殿下一直都在看着。
“我说过要奖罚分明的,要了他的命罚,而奖励么,就赦免他家人的罪责吧”殿下毕竟说白了还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想了想,这要了焐沓的命,也就不能够再奖励给焐沓什么了,厚葬?还是追封?貌似这些东西身为一个走私黑麒麟并且玩弄职权的将军是不应该有的,所以,殿下想了想,反正这焐沓虽然也并非什么好人,但是说到底这一次也是被假苏给利用了而已,所以说到底还是给他的家人一条出路吧。
这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焐沓玩弄职权贪图钱财,也是为了他们。
离开长风渡的时候,婴己安排的来收尸的人已经早早的就在外面等着了,婴己原本是想要将焐沓的头挂在城墙上示众的,不过没想到焐沓的脑袋这么不禁玩,一下子碎了,所以说恐怕这脑袋应该是挂不成了,随即就交代将这焐沓带到西关警示三军,然后便可以喂黑麒麟了。
叛军之人,不留全尸,这是规矩。
处理完了焐沓之后,殿下就来到了黑水池,这黑水池里面有一个圆台,圆台之上躺着的那一具已经清洗干净的恍若尸体的,就是戈罗了。
戈罗原本穿的大多数轻幔,长腿和腹部也是若隐若现,而现在轻幔已经尽数破裂,身上几乎全部都是绷带裹住了整个人,她的头发也已经被婴己清洗干净,柔顺的散落在黑水池的池水里面,和黑水池里面清澈的水融为一体。
按理说黑水池顾名思义,里面的水按理说都应该是黑色才对,可是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黑水池的水在黑水池里面的时候,就是如同清水一般的存在,可是只要这些水离开了黑水池,立马就会变成黑色。
而这种变化,实际上象征了生命,在黑水池里面,不管是水还是人,都将获得无尽的生命,而离开了黑水池,这一都将要枯萎。
可是,他们人和水不同的,水离开了水池,会蒸发,会消失,而人不同。
人在黑水池里面获得了生命,而离开了黑水池,他们依然拥有生命。
“殿下放心,戈罗大人目前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婴己看到殿下这么出神的看着戈罗,立马就说明了一下目前戈罗的情况,因为戈罗是婴己亲自救治的,所以婴己自然而然的就是最了解的那一个人。
而殿下听罢了婴己的话,心里面也稍微是好过了一点,要知道,这戈罗之余殿下,几乎可以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如果没有戈罗,他小时候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乌鸦反哺,羊知跪乳,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点最基本的孝道,他是不会忘记的。
“你照顾好戈罗”殿下说罢,便独自一人往这黑水池的殿深处走了过去。
婴己知道殿下要去干什么,所以也就立马低头示意一下,然后转身飞身上了黑水池之中的圆台之上,一边检查戈罗的身体状况,一边轻轻的抚摸着戈罗的头发,头发的光泽已经回来了,她的生命,也在回来的路上。
当殿下一个人穿过了层层悬挂着的轻幔来到了这黑水池的最后方的时候,入眼的也是黑水池里面有一个圆台,圆台和戈罗躺的那个差不多,离水面非常的近,而且上面,也有一个人。
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人。
她的眉眼如画,安静的躺在圆台之上,她不同于戈罗的是,她躺着的圆台上面有一层木制的床榻,这床榻非常的低,几乎如同木板一般,但是能够看的出来这“木板”绝非凡品,并且它的花纹也是镇魂兽,是天神的坐骑。
上面躺着的那个女人头发松散着,跌入在黑水池之中,白衣层层叠叠的,也落在黑水池之中,整个人仿佛只是在这里睡着了一般,生机勃勃。
而只有殿下知道,这个人,从来没有醒来过。
她就是川渡,昔日的神王夫人,也是他的母亲。
川渡在被山欢带走了之后,确实是被封印了起来,而那个地方,就是临安城。
当时那常理遇见的那个雕塑,实际上就是川渡的化身,她在那里不死不灭,仿佛活死人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她也就能够忍受各种孤独和折磨了。
她等啊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一个人?还是一个结果?是死亡?还是重生?这么长的岁月里面,她真的已经什么都不求了。
直到十几年前,川渡感受到了自己体内一股力量的苏醒,就知道是自己封印在魔界的孩子苏醒了,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因为体质特殊,所以川渡怕他接受成为了魔界的煞气,所以就暂且将孩子给封印了起来,谁曾想,自己把他封印起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川渡是知道的,神王同样爱惜这个孩子,因为孩子的体质特殊,所以神王轻易不可能强行破开封印,可是如果没有破开封印的话,孩子就不可能生长,除非等到他体内的力量沉睡,不然的话,他永远离不开封印。
可能是那个孩子体内的力量也感知到了这一切,所以为了冲破封印,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进行了自我封闭,那个时候,殿下才算是真正的出身。
而没想到,他一出身,身上便没有一点煞气,甚至身体和普通人类一般羸弱,长此以往的在魔界待下去,恐怕是性命不保,好不容易神王耗费神力保了他几年,却也是让神王自伤不轻,神王不得已,才选择了之前川渡的话。
川渡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希望孩子能够去人间走一走,生活一下,让他多感受一下这个世界,而神王虽然不舍得自己孩子离开自己,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得已了。
所以,神王就安排了戈罗偷偷将殿下带到了人间,隔绝了一切和魔界的联系,而神王也是为了防止有些有心之人所以对外就说,将殿下送到了蓬莱岛修行去了,说是魔界煞气太重,对于一个孩子还是不太适合。
虽然有些人会说魔界的子孙接受不了魔界的煞气这简直说笑话,但是却被神王一一怼了回去,说这是川渡的遗愿。
所有人都知道神王对川渡用情至深,所以这话也就没有人再敢提。
可是实际上,神王却授意戈罗,想办法将殿下送到别的地方,蓬莱岛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
毕竟,这魔界虽然以神王为尊,但是这诸方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神王为了保护一个幼子,也是费尽了心思。
因为那个时候神王根本不能够确定,他的这个儿子到底是人魔的集大成者还是一个残次品,而如果自己的而已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也只能够将他放在人间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的安危。
直到三年前,当他的儿子体内力量彻底觉醒的时候,神王知道,他将是未来的神王。
而这一切,远在临安城的川渡,也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