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几时几辰,天空中的夜相也已经斗转星移,临安城里那种时不时突兀的一声爆炸也已经慢慢的没有那么密集,甚至,往生殿的周围莫名其妙的又出现了一部分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啊,我刚刚来的时候就这样的”,“诶你们不知道,我可是来的挺早的了,刚刚那个台上的赤阳君段子楼啊,原来是假扮的,呐,那个段子楼和那个阴摩罗和莫惊水的主人是一伙的”,“什么?阴摩罗和莫惊水还有主人?”,“呐,那个小姑娘你看到了没有,她说的话阴摩罗和莫惊水都得听呢”,“什么?”,“你没看到么?就是那个,站在那个中间的”,“那个中间的那个……,那个不是天云门的赤阳君段子楼么?”,“是啊是啊,那个好像就是段子楼…我曾经见过他一次的,那个就是段子楼”,“段子楼……,段子楼怎么和阴摩罗莫惊水站在一起?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们错了,那个不是段子楼”,“不是段子楼?你当我们瞎啊?那个不是段子楼我都跟你姓你信不信?”,“好啊,你跟我姓赵吧,那个人是假扮段子楼的,不然你以为段子楼会和那样的家伙待在一起?”,“可是那个人…呵呵,亏的你还是敢来临安城的人呢,你难道不知道妖魔鬼怪到了一定修为都是可以幻化别的模样的么?”,“你说的…所以,你乖乖跟我姓赵吧”……。
周围一群不怕死上来围观的人一直在七嘴八舌,因为常理主要防御的目标是暮渊等人,而多余出来的气波全部被围在周围的各个门派的弟子给抵挡了,所以他们根本感觉不到此时此刻的往生殿到底有多可怕。
“天云门的弟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心眼了?”假段子楼可是没心思去关心那些围观群众,在他的眼里,那些人的生命几乎是和蝼蚁是一个概念的,只要他想,一瞬间把他们的余生全部收割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假段子楼还是对天云门有一种特别的关心,所以这个时候仙君在和常理斗气,他自然而然就迈出了几步对上了赫连,然后很是自然的仿佛就是在聊天一般的说道。
看着这种语气的话从和君上段子楼一模一样的嘴里说出来,赫连不仅仅感觉到一阵非常异样的别扭感,他还感觉到头皮发麻嗓子发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但是这种感觉不好归不好,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这个假段子楼很有兴趣的,就是因为之前那个笑容里头的一抹熟悉的感觉。
“那是在你眼里,心里有鬼的人,看什么都不是光明的”赫连也不正面回答假段子楼的话,因为假段子楼这句话他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无非是在说大敌当前他们天云门隐藏实力,哦不,不应该是隐藏实力,应该说是他们准备坐享其成,毕竟现在谁冲在前面,谁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多。
不过,这也不怪赫连也不怪天云门,因为天云门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虽然赫连的地位比起其他的首徒地位都要超然,但是赫连的地位并不是根据他的修为来判定的,他从来不是靠修为来闯天下的。
所以,一个有智商但是没有武力值的首徒,这个时候就显得可有可无了,当然了,这只是显得可有可无而已,实际上谁都知道,天云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因为别人家的领头人都战斗在前线,只有天云门还有赫连这个可以拿决定出主意的人在,所以在人事调动和大局拿捏上面,天云门的速度绝对要比其他门派快一点,这也是刚刚假段子楼之所以说天云门的弟子终于有心眼了这句话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就是,天云门的人素来都是以性格素质比较好出名,简单点来说,就是天云门的人比较耿直,不会有太多的花花肠子或者一点歪门邪道的念头,所以假段子楼那一句话还有点讽刺赫连这个人做事的方法。
可是假段子楼显然对赫连这种不正面回应的态度不是很买账,只见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心里有鬼的人啊……,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谁还没点鬼啊,你说是不是啊?”。
这一句反问,问的在场听到的所有人都怔了怔,因为假段子楼这句话没有错,他们谁的心里没有“羡鱼”这个“鬼”?
但是赫连却丝毫没有一点点想要接假段子楼这句话的意思,只见赫连同样也是笑了笑,然后微微低头算是示意了一下,说道“阁下也不是一样?而且阁下至今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你的脸,我们见不得?”。
“当然是……,你们见不得”假段子楼盯着赫连,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神色还是那么的赤城天真,嘴角带着邪魅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舒服的笑容,但是说道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开始变得冰冷,语气也没有那种邪魅的笑吟吟之感,仿佛和他旁边的那个小姑娘的神色如出一辙,只见他神色忽然转换之后,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对着赫连隔空一抓,一边收手一边语气仿佛阴冷潮湿的角落里发出来的诅咒一样说道“是你们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那种,怎么样,你要看么?”。
看到假段子楼忽然露出了这个手势,纵使赫连再怎么“学艺不精”,也有一个条件反射在啊,他看到了这个举动之后赶忙一个后跳,接着左右旁边两个赤阳峰的弟子轻车熟路的就架着长剑冲到了赫连的前面,用输入了灵气的十字剑花劈开了假段子楼的这一记偷天换日一般的攻击。
假段子楼想要把赫连给“抓”过去的目的被打破了,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恼怒的模样,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把赫连给抓过去就不是他的目的,只见假段子楼收回手之后,长袖一挥就负手而立,显然不想再有第二次的攻击,他负手之后依旧看着赫连,嘴角略带轻蔑的笑了笑,然后看都不看赫连的说道“纵使将帅之才,不能自保,也难成大器,将来的赤阳峰如果交到你手上,不知是福是祸”。
听到这一句略带点教诲意味的话,赫连又猛然一怔,不得不说,这句话,太像是云中君说的话了。
尤其是这一句“将帅之才,难成大器”,他确确实实听到过云中君说过,那年梅子青时,烫酒微雨,君上和云中君在赤阳峰把酒话棋,当中君上步入死局,无意间他赫连被云中君问及“可有出路?”,接着他也就说了,虽然棋步有些凶险,但是尚且可以让君上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有办法将这一局盘活。
对于他赫连的才能,云中君当然丝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然后,就说了“将帅之才,难成大器”这句话,和如今这个假段子楼说的,可以说是无二。
当时在场的还有云中君的几个弟子,云中君素来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别人有错他立马会指正批评,从来都不会心软,你做对了或者有什么进步,他也丝毫不会吝啬他的夸赞,他就是一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方面的耿直,云中君才会和赤阳君段子楼成为挚友的,毕竟他们两个就性格而言,除了说话都挺直白从来不遮掩看人情这方面,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一点点都没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就是这一点,云中君还有一个和段子楼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云中君对别人的弟子从来都是赏罚分明褒贬果断,但是他对自己云中峰的弟子却从来不是这么的严格,这个可能是因为云中峰的弟子比较少而且一个个的性格都是属于那种懂事温顺不惹事那一类的缘故,就算是他们犯错了,在云中君那里得到的全部都是循循善诱的教导,从来不会是这么直白的直戳人心。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天云门护短这个问题还是有由来的。
而如今这个假段子楼的这句话,实在是让赫连浮想联翩。
一想起来云中君……,虽然赫连在心里明确的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云中君,但是他所流露出来的一些细节实在是让赫连不得不往那个方面去想,没错,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人不可能是云中君,可是他的感性却一直不断的在怀疑自己,幸好,赫连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这个不用阁下费心,我们赤阳峰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赫连沉默了一会,最终底气十足的说道。
就好像是当年的那一场棋局时候一样,云中君如此说完之后,赫连的君上段子楼也没有一点点的异议,随即就说道“哈哈哈哈,你说的是,我这个徒弟其他的都不够看,只有脑子够点用,可是脑子够用的前提是你得有命用啊,可惜他的身体和资质也就这样了,没办法有什么大的突破了,诶……”。
然后段子楼沉默了一会,接着走了赫连刚刚说明的那一步棋,虽然赫连已经解释了那步棋的思路,云中君肯定也是明白了接下来能有的应对之策,可是段子楼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走了,一边坚定不移的落了子,一边还笑着说道“所以啊,我得一直带着他看着他,这样的话,他才能够有用武之地啊”。
可是,当年说要一直看着他的君上,如今已经不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