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转行的呀？”麦蕊开口道。
郝一鸣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道：“离开戏校的那一年。”
“这么早？”麦蕊吃惊地问道。
“嗯。”郝一鸣说着，看了麦蕊一会儿，转而对韩儒伶道：“韩社长，能否请你回避一下，我与小蕊有几句叙旧的话要说。”
叙……叙旧？什么情况？说好的谈赞助谈合作呢？
早知道他是郝一鸣，早知道他想和麦蕊叙旧，他韩儒伶就不会来了。
“郝总，咱们这话可才刚聊起来，至于赞助上的细节可还一点儿都没谈呢。”韩儒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看上去云淡风清。
“赞助的事我的意思是，先给二十万的一期赞助用于剧社的各项开支，只需给我一个开销明细交到财务部留底就行，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后续的二十万分两次汇过去，毕竟财务部门要走下流程。”郝一鸣倒是爽快。
“就这么简单？”韩儒伶有些意外。
“嗯，就这么简单。”郝一鸣点头重复道。
“为什么？”韩儒伶依旧在解。
郝一鸣轻笑一声道：“因为我了解小蕊、了解杜晟鞍、了解潮剧。”
一句话，韩儒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而坐在一旁的麦蕊也顿时百感交集。
郝一鸣说他了解，话是没错，但这个了解的人却在当年离开戏校就火速转了行。
可她身旁这位呢，门外汉里的门外汉，什么都不了解，却从她认识他那时开始就一直没中断过努力和学习，一直陪着她、陪着他们、陪着浮生戏剧社。
看麦蕊和韩儒伶都安静着，郝一鸣开了口：“怎么样，韩社长可以让我和小蕊单独待一会儿吗？”
韩儒伶顿时有种想发火的冲动，赞助合作谈完了，还要什么单独待会儿？虽然心里头波涛汹涌的，却只是轻声笑了笑道：“郝总，有什么话咱们可以……”
“让我和他单独聊会儿……”麦蕊冲着韩儒伶说道，直直打断了他。
“……”韩儒伶觉得有些懵。
这是觉着他多余的意思吗？话还没讲完，就这么急着打断他。
“麦蕊，我觉得……”韩儒伶看着麦蕊想说些什么，又被她打断。
“就一会儿，说完就走。”麦蕊看向韩儒伶略带请求道。
韩儒伶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晕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而优然地起了身、缓步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韩儒伶顿时很想打电话给江都那个为他和郝一鸣牵线的好友，狠狠批他一顿。
可想想，这朋友说得没错，这年头能主动找戏剧社给赞助的不多，还是专门给他们戏剧社赞助，怎么能错过呢？
这前后连起来想想，郝一鸣十之八九是冲着麦蕊来的，不然他怎么会找到他们浮生社又为什么不直接和自己联系生怕透露了姓名？
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想法让韩儒伶觉得烦躁不安起来。
……
办公室里，郝一鸣的目光一直落在麦蕊脸上，不曾移过半分。
“一鸣哥哥，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麦蕊开口道。
郝一鸣轻轻一笑，道：“这几年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麦蕊低头一笑：“你也是，只是神色有些不如从前了。”
“累的。”郝一鸣轻轻答了一声，“累得睡不好、累得吃不好，累得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现在想想，还挺怀念当时在台上和你双进双出的日子。”
那些日子……
麦蕊在脑海里回想起来，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对什么事情都精益求精，哪怕是一个咬字一个定格，都是那么仔细。
仔细得无论是扮相还是表演都那么精致，精致得从里到外都那么吸引人，吸引得麦蕊为他情窦初开。
现在的郝一鸣依旧没怎么变，不过短短几年过去，麦蕊却找不出当时为之心动的地方，他更像是一个故人、一个兄长站在自己面前。
郝一鸣走近一步，微微低下头，脸上敛了笑意，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当时那个流苏我还留着，你呢？”
“啊？”麦蕊一愣。
“郝川和我说过你的事，全部。”郝一鸣又道。
“啊……啊？！”麦蕊一惊，脸刷地一下红了。
郝一鸣见她这模样，轻笑了一声，慢慢敛起笑容想了想问道：“你……”
“怎么了？”麦蕊心里头打着鼓。
“小蕊，你还能接受我吗？”郝一鸣直接问道。
麦蕊被他这话吓得跌坐到了沙发上：“一鸣哥哥……”
……
韩儒伶在门外踱了好一会儿的步，实在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在售货机那儿投币买了瓶冰镇矿泉水喝，足足喝了三瓶麦蕊才从里头开门出来。
韩儒伶上前去，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鸣哥哥说中午为咱们设了宴，请了些同行过来认识下，让你一定要出席。”
“设宴吃饭？不是说谈完就走吗？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出尔反尔的？一直是这样？”韩儒伶说着，感觉鼻孔正在冒烟。
麦蕊抬眼盯着道：“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成见啊？怎么说人家也是来给咱们做赞助的呀？”
“我……”韩儒伶语塞，“我当然有！”
“什么成见？说来听听，我去劝他改改？”麦蕊顺着道。
“……”这话接得韩儒伶又懵了一会儿，“你说他怎么可以喊你小蕊呢？他凭什么这么喊？
还有，你喊他什么？一鸣哥哥？你什么时候多个哥哥了，跟社里报备家庭情况变更了吗？”
麦蕊不明：“喊我小蕊怎么了？有错吗？他本来就比我大两岁，一直以来都这么叫的，怎么到你这就错了呢？还有，我当年就喊他一鸣哥哥，到现在也没变，又怎么了吗？”
麦蕊觉得被他这火轰得莫名其妙，好端端地跟个称呼较劲儿。
“那……我比他还大两岁是不是该喊你小小蕊了？”韩儒伶不服气道。
“……”麦蕊汗颜，“韩儒伶，你今天没事儿吧？”
“你别管我有没有事，是不是可以这么叫？”韩儒伶不依不饶。
麦蕊叹了口气，无奈道：“随意，随意……”
说完便拨腿绕过韩儒伶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