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蕊也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从韩儒伶那里生出这种“落荒而逃”在感觉了。
这么久以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去细细想过背后的缘由,只是单纯地认为,或许是自己不谙世事或是不善于与异性相处导致的。
然而,当她在夜市的大排档里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啃着羊肉串儿的阿乌、朱权和董瀚时,这个结论又瞬间土崩瓦解了。
“麦蕊,你怎么不吃啊?!”阿乌说着,手里握着一打羊肉串递到了她面前,很是热情地让她尝尝:“一个多月了,杜老的高强度封闭式魔鬼训练总算告一段落,此时不好好吃上一顿更待何时!来,不用客气,我请客!”
麦蕊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道:“我还是算了吧,我这容易发炎的喉咙就费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免得现在痛快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只剩下痛苦了。”
“有这么夸张吗?你看我不也好好的?你呀,就是太小心了,这才动不动就生病。”朱权一边说着一边把阿乌手里的羊肉串儿给拿了过去,很是语重心长道:“好东西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浪费的!”
“你懂个……”阿乌本来想爆粗,但最后一个“P”开头的字还是咽了回去,继而道:“这身上有毛病的本来就是要好好将养的,哪能这么随意?还有,你这里还有那么没吃完,又从我这儿拿了这么多,待会儿被风扇吹凉了,当心吃了肚子疼!”
“阿乌,我跟你前几日无冤、这几日无仇的,你咒我干嘛?!”朱权愤愤不平地拿起一串羊肉串儿堵住了阿乌的嘴。
两个人又这么闹了起来,董瀚还指望着麦蕊开口劝他们俩歇一歇,却不曾想麦蕊非但没吃她面前放着的那些烧烤菜品,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着起身往回跑。
“你不吃了?”阿乌把嘴里的羊肉串儿拿了下来,朝着麦蕊喊道,“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我晕,大哥,你该不是又想赖账吧?说好了你请客,你这‘顺水推舟’也推得太顺了点儿吧?”朱权说着拉住了阿乌的衣角,不依不饶道:“要么一起溜、要么一起吃,你选一个!”
“不是,麦蕊要走了,我得赶上去……”阿乌都着急上脸了。
好不容易把麦蕊请出来一块儿吃,阿乌怕两人吃实在尴尬,这才把朱权和董瀚他们带上,现如今麦蕊要走了,这戏再唱下去也没劲儿了,阿乌急着想追上麦蕊。
“谁走了也不能赖账啊!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我又得替你垫上这顿?”朱权不依不饶道,“董瀚,一块儿拉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么一折腾,麦蕊在前头的十字路口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阿乌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是他算想找也未必就能这么顺利地找着她了。
……
浮生戏剧社韩儒伶的办公室里。
这位平日里看上去无坚不摧的人,此时正略显痛苦和虚弱地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只听见外头几声仓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直直进了门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夜市吗?”韩儒伶不解地问道。
麦蕊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怎么了……有事儿?”韩儒伶轻笑一声道。
此时的麦蕊,心里头百感交集。
刚才在大排档儿,阿乌的话让她猛地想起来中午的那一幕,想来韩儒伶之所以会胃炎复发,必定是跟中午那些菜有关。
虽然还没想得透亮明白,但她心里头却不由地生出了些惭愧之意。
但与此同时,她又不由地觉得是自己给自己加戏了。
在韩儒伶眼里,她是个既不开窍又有些差劲儿的潮剧演员,与他那份精明、干练还有不负众望相比,简直就没法儿比。
难不成韩儒伶中午替她把生冷的饭菜给吃了?
想到这儿,麦蕊先是掠过一份儿感动,而后又生出了一丝自嘲,认为自己根本就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一来韩儒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二来韩儒伶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的!
思绪走到了这儿,麦蕊顿时觉得这通透为时过晚了,而这事儿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女人的第六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