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蕊把手头上生源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而后便看着照着名字念了起来。
“王望远，是吗？”麦蕊笑着对站在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儿问道。
男孩儿点了点头。
“你的考核唱段是《彩楼记》里的吕蒙正，请开始吧。”韩儒伶从考核剧目中挑了一出让这位大男孩儿来表演。
男孩儿紧张得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可以开始了。”
现场考核没有用伴奏带，麦蕊打着拍子起了个头，这位王望远同学便这么唱了起来。因为时间有限，杜晟鞍在他们临来戏校之前就建议他们以考核清唱为主，这样更容易听出学生唱功的瑕疵也更能看出表演功底的优劣。
韩儒伶接受了杜老的建议，并且嘱咐麦蕊照着这个要求安排下去。
就这么着，韩儒伶和麦蕊一个上午看了大约二十来个学生。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属于功底过硬的，但在各自的表演风格上却各不相同。
原本杜老让麦蕊跟着来只是嘱咐她审核学生们的基本功，并没在风格上做过多的要求和吩咐。
现如今这些学生表演风格的不尽相同却让麦蕊在评判和选拔标准上犯了难。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刚一坐下来麦蕊就开口向韩儒伶求助。
“老大，我有件事情没闹明白，还请您示下。”麦蕊倾身往前望着韩儒伶，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诚恳和央求，看得韩儒伶不得不把刚夹起来的菜又再放下。
“说吧。”韩儒伶把筷子放下，伸手拿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点头许可道。
“今早上咱们看到的学生里头除了一两个基本功略有些欠缺之外，其他的都是练得功力杠杠的。按照杜老选择演员功底的要求，马老师推荐的人里头大部分都能进入第二轮的考核。您看是就这么选还是再进行一次筛选好些？”麦蕊一字一句道。
“你确定真有这么多人是功底过硬的吗？”韩儒伶确认道。
“嗯，原本这些人马老师在送来之前就已经过了一遍，功底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麦蕊点了点头。
“要真是这样的话，人数确实有些太多了，还是得再根据什么标准筛选一下。”韩儒伶又喝了一口茶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这行当里头的东西我不懂，你来定就是了。”
“我嘛……倒是想过这事儿。今天早上看了这么多人，他们的表演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原汁原味地继承最传统的十二个基本动作，比方说开手就是规规矩矩、分毫不差地把手放在该放的地方，虽然有点机械但却看上去很工整；
另一类呢就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加了些改进的，比如今早唱《彩楼记》的王望远，就在原来老师教的传统表演之上做了些创新，虽然不如传统的工整，但却看上去很是柔和舒服。
我现在困惑的就是到底应该将选拔的标准定在哪一边好些？”
对于韩儒伶而言，这个问题确实是个专业的技术问题，他这个“门外汉”确实不容易判断。
但是，韩儒伶又岂是那种碰到困难就躲躲闪闪的人。
他安静地蹙眉想了一会儿，而后开口反问麦蕊道：“我是这么看的，你听听有没有道理啊……”
麦蕊略有些意外他反过来请教自己，但还是佯装泰然地点了点头，让韩儒伶把话给说完。
“按理说咱们既然要继承一门艺术，那么最本源的、程式化的东西我们还是有必要遵循的，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标准。你刚才也说了，工整的表演未必能让人看得舒服，而能让观众关注的表演有又未必就是程式化的典范。
既然如此，我们就照着两个终极目标来定人选好了。”话毕，韩儒伶微微一笑，仿佛一下子理清了思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了。
“您的意思是……”
“在程式化的学生里头挑几个做得最工整的，然后在带有创新风格的学生里头选择几个看上去最舒服的，这样一来，我们剧社在以后的日常练功和演出当中，就会有两种不同的风格来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这对于希望改变现状、有所突破的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儒伶很是满意地笑着看向麦蕊，眼神似荡漾着波纹的春水一般，看得麦蕊被深深地吸引了进去。
见麦蕊一时发怔，韩儒伶抬手在麦蕊面前晃了晃道：“喂，你还好吧？别是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