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主任,您觉得怎么样?”阿乌一边喘着气一边禁不住开口问道。
朱权拿手肘推了推他的肚子,眼神瞟了一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
卢主任笑着看向韩儒伶身后几个人,和蔼道:“大家方才辛苦了,可以到隔壁房间休息一下。我和你们韩社长有些话要聊,一会儿再喊你们进来。”
对于卢主任的安排,阿乌他们显然不怎么能接受,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听主管部门的意见,现如今演完了只留下韩儒伶一个人听,多少还是有些不大愿意离开的。
韩儒伶转身,见他们几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于是开口道:“先去休息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连老大都发话了,阿乌他们也没法儿再继续赖下去,于是纷纷点了点头,一个紧挨着一个出去了。
卢主任跟在他们身后,呆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把门关上,回到座位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韩儒伶是个心细如丝的人,见卢主任这一反应,大抵也猜到他此时对剧社的表演打分应该不高,于是化被动为主动道:“有什么话还请卢主任直言。我知道浮生戏剧社有很多不足,还望不吝赐教。”
听到韩儒伶开诚布公的话,卢主任笑了:“你这个年轻人还挺有胸襟的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
“请讲!”韩儒伶目光灼热而真诚地看向卢主任。
“怎么说呢,首先,我要对浮生戏剧社在发扬和传播传统文化的坚守上表达我的敬意和认可。但如果从艺术表现力和剧社的演出实力上来讲的话,我却不得不说,浮生戏剧社的整体水准还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卢主任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韩儒伶微微蹙眉,心里头已经意识到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
一直以来,由于缺乏专业的演出知识和能力,韩儒伶一直把浮生戏剧社艰难维持的主管原因归结在资金匮乏、经营不善的问题上。
但眼前卢主任的话却让他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卢主任,您能说得更详尽一些么?这样的话方便我们回去整改提升。”韩儒伶诚恳地请教道。
“韩社长不是这个行当出身的,对其中的一些表演细节不明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呢对这个行当熟悉一些,可以举些例子给你听听。方才这几个演员在表演的完整性和连贯性上是没什么毛病的,但基本功却不是那么扎实。
比如旦角儿的分手是不能比肩宽的,这在传统教授里是有严格的规矩的,一出肩膀一抬高,动作就不好看了。
再比如,唱腔这块,不同的角色对声音的要求不同,懂行的人都知道,声音也是可以塑造角色的,但刚才的那几个演员在表演中对于声音的琢磨就没那么细致。
这只是我随意举出的两个小例子,连我不是科班出身、只是挺多几年潮剧的老戏迷都能听得出来这些毛病,只能说在表演上的欠漏还是不少的。”
韩儒伶坐在卢主任对面十分认真地听着,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针对这个问题,卢主任有什么可以提高剧社演员的意见或是建议么?”
“提升的途径倒是有,但我看了看浮生戏剧社的资料,眼下剧社里的人只剩下几个而已,而且刚刚我也看到了,就这几个演员还要额外负责很多事务,这一点对于他们提升个人表演水平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啊!”
“是啊!这是我的父亲当时就留下来的问题,想要一时半会儿完善恐怕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韩社长,我觉得其实你的心里也是有数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剧社看似还在运转,但事实上已经剩下一个空壳了。既然如此,您又何必继续将这个包袱拖下去?”
“卢主任的意思是……?”韩儒伶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韩社长,对于现如今浮生戏剧社的现状,我其实想过另外一种安置方式。毕竟现在社里的人不多,而且年纪大的已经有些大了,年纪轻些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与其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如为他们谋一个合适的位置,充实到其他剧社或者剧团里去,这样不失为‘事半功倍’的一个方法。”
“您的意思是,这个把这个剧社解散了?”韩儒伶确认道。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对于眼前这些演员和工作人员而言,却是最无需改变现状的一个方式。您可以试想一下,按照他们现在的这个水准,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大,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诸多的辛苦和努力,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即便是整体提升了,浮生戏剧社的未来虽然可期但依旧是不确定,你愿意让他们冒这个风险吗?
我提出的这个方法虽然浮生戏剧社不存在了,但这些演员的生活和未来却能得到保障,至少我们会为他们寻找一些实力较强的剧团,到了那里即便当不了主角,却们会比现在过得更稳定、更有盼头。您觉得呢?”
卢主任的话让韩儒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