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忍,但脚步还是没有移动。
“师父,救我……”
思楠哭着朝凤倾颜伸手,袖子下的匕首紧紧握起。
“这个世道,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你若是带着一颗慈悲的心,那你永远只能成为弱者。”
她生来就置身于黑暗,所有的善恶都是师傅教的。
等离世之后,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才渐渐分出好与坏,是与非。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好坏。
但面前这几个人,作恶多端,他们……该死!
听着凤倾颜的话,推翻了思楠长久以来的观念。
只有杀人,才能自保吗?
她垂下的眸中,无助慢慢退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
“你去死吧!”
两人的谈话,彻底激怒了劫匪,刀疤男挥舞起大刀,想要一刀斩断思楠的纤细的脖颈。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刀疤男胸口一股股的冒出鲜血。
血液溅在思楠的脸上,那双纯净的眸子霎时间变得无神。
见她愣住,凤倾颜立马上前,三两下就解决了剩下的劫匪。
随着几声闷响,劫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凤倾颜转身,思楠正在盯着她看。
“在想什么?”
“师父,我杀人了?”
思楠颤抖地看向手中的匕首,那上面还沾染着温热的血液。
“啊!!!”
她忽然丢下匕首,抱头痛哭,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凤倾颜就这么看着她,也没上前安慰。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接手组织之后。
那是她接的第一个任务,她第一次杀人,却出手狠辣。
钳制住对方后,看到对方绝望的眼神,凤倾颜忽然就起了怜悯之心。
她本来想一刀就解决了他,让他少受一些痛苦。
可是她的手抖了,一刀没死,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生生十一刀,那人是被活活痛死的。
从那之后,那一幕一直追随着凤倾颜,不管是发呆,还是在睡梦中,
那人绝望痛苦的眼神,伴随了她许久。
后来,她开始拼命的学习人体构造,也是那个时候,她将师父毕生的医学知识融会贯通。
再后来,每次任务,凤倾颜都是一击毙命,
或许,这对他们来说,是最轻松的上路方式。
而思楠痛苦的过程,是必然的,也是必须要经历的。
只要迈过心里那道坎,以后的路会走的很轻松。
等思楠哭累了,凤倾颜才出声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杀他们?”
思楠缓缓抬起头,那双眸子中明显带着不解。
凤倾颜随便抓起一具尸体,丢到了思楠面前。
漫天火光的黑夜,一座宅子内躺满了尸体。
几个大汉正抢夺着宅子里的财宝,将里面的人尽数杀害。
“啊!畜生,我杀了你!”
刀疤男浑身是血,手中举着大刀,他脚下躺着的是两具孩童的尸体。
妇人失去孩子,被无尽的绝望和愤怒淹没。
她直接抓起地上的刀刃冲向刀疤男。
刀疤男身强体壮,妇人还未接近刀疤男,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他撕扯妇人的衣物,眼中带着邪念。
进行到这里,画面突然消失了。
后面的,不适合让她看下去了。
自从凤倾颜觉醒了魔族血脉,对恶念极度敏感。
这几个劫匪出现的时候,凤倾颜就看到他们周身笼罩着浓郁的恶念。
那是背负了无数人命,沾染了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才会出现的黑气。
所以,凤倾颜才会让思楠动手。
“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些人犯下的罪恶远不止这些。”
“杀恶人,虽然有罪,但也算为民除害。”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要能分清善恶,不要过度的仁慈,该杀之人杀,该救谁由你自己决断。”
思楠呆呆的蹲在原地,似是在思考凤倾颜的话。
凤倾颜也没指望她能立刻想明白,也打算给她留下时间好好想想。
将尸体堆叠在一起,凤倾颜点了一把火,将这些尸体引燃。
熊熊火光在她的眼睛中摇曳,思楠一时间有些迷惘。
“小叫花子,小叫花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叫花子!”
“看她穿的这么破,恐怕连饭都吃不起吧!”
“哈哈哈哈……”
几名穿着富贵的孩童,围绕着思楠指指点点。
思楠无辜的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可是转念想想,他们说的也没错。
她从小就是在破旧的房子里长大的,
把她拉扯大的也是一名年迈的老乞丐。
衣不蔽体,风吹日晒,食不果腹的日子,她过习惯了。
也习惯了其他孩子的嘲讽,还有大人的冷眼相待。
她很乐观,从来没有想过父母为什么不要自己,也没有想过去寻找他们。
就算被其他孩子欺负了,她也从来没哭过。
她其实明白,就算再怎么伤心,也改变不了现状。
所以,她总是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
不在意别人的欺辱,不在意别人的嘲笑。
直到她九岁那年,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乞丐死了,
她是伤心的,可是她还是没哭。
好像是饿的太久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就这样,她流浪这五年,每天靠乞讨为生,直到遇见了凤倾颜。
在那个山洞里,她突然就看到了希望,
那希望是凤倾颜带给她的。
后来看到凤倾颜的能力,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她想要跟着凤倾颜。
这段时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但是在今天,尽数破灭。
凤倾颜对她好,对她狠,对她冷漠,却又无微不至。
她一时间看不懂凤倾颜,第一次觉得她如此神秘。
她明明是个好人,却能杀人不眨眼。
可她又不算是恶人,因为她所杀之人,皆是坏人,
凤倾颜就像是给自己束缚了一层屏障,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每当她以为自己了解凤倾颜了,可她却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永远是陌生的,带着疏离。
已是午夜,篝火已烬,远处的黑暗如风扑来。
思楠还是保持着下午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
是不是…有些过了?
凤倾颜不禁反思,说起来思楠也不过十四,还未到及笄的年纪,也是个小孩子。
要不要去安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