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地抱住自己。
乔眠俊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落寞之色。
平日里那双邪肆清雅的凤眸，骤然间蒙上一层薄薄的阴翳。
弱小无助又可怜。
但是爱你。
凌霄被对方古怪的表情逗笑了。
明明看起来像是受罪，偏偏流露出一丝憨态可掬的无辜之态来。
“那……明天我去跟埃尔顿大使请个假？”
“可能要扣工资。”
乔眠唇边的弧度蓦地翘起来，难以压抑的兴奋和期待。
他美滋滋地笑道：“扣多少大洋？我给你补偿。”
凌霄也是拿他没辙。
之前有过一段共患难的经历，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那两个为虎作伥的东洋浪人。
后来又一起击败乔晔和徐乐珺。拿下外交官翻译的职位。
可谓是……患难之中见真情？
“补偿就算了。”
凌霄淡淡地笑道：“你明儿个准备乘飞机去哪里？出国？我记得你以前去西洋留过学？”
乔眠会心地勾起唇角，刻意将语气放得十分轻柔回道：“嗯，乔家的两个孩子都出过国，在国外大学里进修学习。帝京但凡有点财力和势力的人家，都要走这么一遭。”
“我明天乘飞机不去西洋，而是去东北，跟我外公见一面。”
凌霄神色清冷，一只手搭在汽车窗边，一只手曲起来，慢悠悠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你外公？”
“东北大帅叶庆南。”
“看来你是名门之后？”凌霄微微侧过脸来，好笑地斜睨他一眼。
乔眠没有露出半分得意之色，反倒是一脸忧虑地回道：“东北形势严峻，如今军阀割据，外公很不幸就是北方军阀之中最危险的那个。”
“哦？你指的是蠢蠢欲动的日满国？”
“嗯……日满国在东北经营已久，我外公一直忍着，不敢光明正大地开仗。”
“都说西方人会搞绥靖策略，其实我外公也是被逼无奈，他背后站着几十万东北军民，他稍有不慎就会被日满国奸计得逞，进而丢了东北地盘。”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丧家之犬。
凌霄表示十分理解，沉声回道：“日满国虎视眈眈良久，绝对不会放弃快要到嘴的大肥肉。我劝你小心点，就算去东北探望你外公，也要谨言慎行，切莫被日满国的探子抓住把柄。”
乔眠正巧打了一下方向盘。
闻言，他小心翼翼地踩了一下刹车，笑道：“凌霄，你这是关心我？”
“嗯？”凌霄假装不懂。
乔眠眯起狭长精致的凤眸，笑得唇红齿白：“我喜欢。”
凌霄：……
这时，小轿车顺利抵达冯府的宅邸。
凌霄下了车，跟乔眠扬起一记手势。
乔眠咧开唇角，一想起明天下午又能见到她，心底便充溢着难以抑制的欢喜。
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爱翁说过，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一整天的时光便短如一瞬。
这便是某种奇特的时间效应。
谁说人心就不是一座浩瀚的宇宙？
它广袤无垠，哪怕只是一丁点感情的涟漪，也能超越光年的束缚，抵达永恒深处。
乔眠开着车，兴高采烈地回到乔府。
院子里，叶美珍穿着一袭丝质睡袍，依偎在宽榻上，听着小厮阿勇的禀告。
阿勇是乔眠的长随，也是叶美珍亲自替宝贝儿子安排的人手。
听完阿勇毕恭毕敬的汇报，叶美珍迟疑地抬起手腕，点了点自己光滑的下巴。
“你是说……今天阿眠又跟冯凌霄在一起？”
“是。”
“明天中午，替我约一下冯凌霄吧。”
阿勇唯唯诺诺地应下。
次日清晨，凌霄跑去西牙使馆，以私事的名义跟埃尔顿大使请了假。
然后凌霄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帝京一家洋人开办的图书馆，借了一些大部头书籍准备回家充充电。
凌霄看到一本法籍女作家的第二性，很感兴趣，就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来。
偏在这时，透过书架的空格子，凌霄眼尖地看到书架对面，居然站着一个年轻儒雅的男人。
好巧不巧的是，他也透过空格子，一双阴冷莫测的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凌霄身上。
“冯小姐。初次见面。”
凌霄微微一怔，将手中的书册随意地放在背包里。
凌霄向来不爱搭理外人，她转身欲走，却见这个儒雅男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我认识你父亲，前两天在一起开过会。还有你哥哥……也是帝京交口称赞的年轻俊杰。”
凌霄脚步一滞。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逆着图书馆窗口灿烂的阳光，神色看起来清冷若幽潭。
“东条先生？”
这次轮到东条英树暗暗吃了一惊。
对方何等敏锐。
明明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但是……根据探子回报，这位冯千金已经获得西牙使馆的青睐，在埃尔顿大使身边做翻译。
其实放在人才济济的帝京，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是……从前的人设有点崩罢了。
“嗯，那边有一个小咖啡厅。我想邀请冯小姐喝一杯，可否……赏个脸？”
凌霄脚步转了转，状似乖巧地跟在东条英树身边。
“一杯蓝山。加糖。谢谢。”
听到凌霄清灵悦耳的嗓音，饶是见惯美色的东条英树，也是忍不住心神一荡。
幽谷喧和，黄莺争暖树。
不愧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爽利轻倩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描摹的古典风情。
凌霄向来不喜欢长篇大论，便沉默地拿起银勺，搅了搅温热的咖啡，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东条英树按照惯例，奉承几句，笑道：“过两天有个舞会，冯小姐有没有兴趣？”
“在哪里？”凌霄礼貌地问道。
“北斗路88号。”
“据说那是……一栋著名的鬼宅？”凌霄稍稍来了一点兴趣。
东条英树唇角微勾，颇为风雅地笑道：“由我镇宅，冯小姐大可放心。”
“哦？”
“华国《淮南万毕术》记载，埋石四隅，家无鬼。”
“瞧不出来，东条先生居然是个迷信之人？如今破四旧，这套古代风水学说怕是要回避。”
东条英树捧起精致的白瓷咖啡杯，姿势优雅地喝了一口。
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包藏祸心吧？
凌霄时刻提防。
“我在家中伏位悬挂了一面八尺神照镜，这面镜子可以驱除邪鬼，安定家宅。”
“华国不感兴趣的封建遗物，咱们东洋那边却是颇有一番研究呢。”
“就像冯小姐这般弱柳扶风的美人儿，若是穿上东瀛和服，必定是美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