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日暮西山,倦鸟回巢。
院子里栽种着一株高大繁茂的老槐树。
雪白的花朵一串一串堆簇,散发着一股馥郁的清香。
像梦幻的糖果,像甜甜的雪。
凌霄在梁东手把手的教导之下,自己写了一幅字,用的是瘦金体,字迹劲秀温雅,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锐气与优美感觉。
梁东看到凌霄的书法,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笑容:“凌霄!你在书法上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超过爹。”
凌霄将字帖卷起来,笑道:“那也是爹教导有方,女儿受益匪浅,所以进步巨大。”
这话,落在梁东耳里,自然是非常受用,听着就让人身心舒坦。
凌霄来到小厨房,亲自指导厨子,做了三菜一汤。
然后她吩咐小红将饭菜端到西侧厢房里,搬出一张小桌子,凌霄和梁东相对而坐。
她给梁东斟了一杯淡酒,敬了敬,神色从容地笑道:“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过去,以后,有女儿保护你。”
梁东蓦地神色一动。
他是个不被人看好的赘婿,身份不高,在将军府中也是遭人歧视,尤其是他的妻子魏兰芝,更是公然将他的尊严和面子踩在脚底下。
能够得到女儿的赞赏和照顾,他自然是觉得非常感激,而又感动。
自从进士榜及第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真诚。
酒是上好的杏花酿,清冽而又回味悠长。
菜式有辣子鸡,松鼠桂鱼,金汤菌菇牛肉,豆腐鱼丸汤。
都是家常菜色,但是吃起来格外温馨,格外香醇。
这一晚,梁东难得没有像以前一样辗转反侧,自怨自艾,而是带着凌霄对他的祝福,一夜好眠,睡得很香。
回到自己居住的紫薇园里。
凌霄盘腿坐在床铺上,打坐修炼,勤奋不辍,丝毫没有半点放松和懈怠,白天她去尚兰苑的西边厢房里,跟着梁东习字画画做学问,中午和晚上给梁东做菜,一起分享厨艺。
这样的日子,端的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梁东很快就在宝贝女儿的照顾之下焕然一新,以前萎靡不振的脸色变得日渐健康,整个人一扫旧日的畏缩凋敝,变得清新俊美,以前瘦弱不堪的身躯也渐渐变得强健起来。
凌霄对他的改变乐见其成。
直到这天,魏兰芝受到马嬷嬷的挑唆,来到西侧厢房里。
看到焕然一新的梁东,魏兰芝有点震惊,她将对方仔细打量一番,冷笑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带着凌霄一起胡闹呢?”
魏兰芝在将军府中积威已久。
梁东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有点心虚气短。
“没,没有。”
“你还敢狡辩?看你现在的德性,是不是以为有凌霄替你出头,你就可以在将军府里为所欲为?”
魏兰芝有点咄咄逼人。
“真的,真的没有!”
梁东有点焦虑症,每次看到魏兰芝,他就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他急忙替自己辩解,但是魏兰芝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眼里?
“滚开!你这个窝囊废!看到你就来气!”
魏兰芝从腰间解下鞭子,恶狠狠地一鞭子甩在对方身上。
梁东的手臂,被鞭子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有殷红的血渍,慢慢地从他单薄的衣衫里渗出来。
梁东不敢躲避,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地待在原地。
任凭魏兰芝对他各种辱骂和折磨。
啪啪!啪啪!
魏兰芝看到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来气,她从小就喜欢阳刚英武的男子汉类型,但是大将军偏要给她找一个肩不能担的瘦弱书生,让她这辈子都不能获得幸福!
魏兰芝越想越是愤怒,越想越是不甘,忍不住挥舞手中的鞭子,恶狠狠地鞭打对方,直到梁东被她打得晕死过去!
“我呸!真是个没用的怂蛋!”
魏兰芝收起血迹斑斑的鞭子,昂着头,得意洋洋地走了。
等凌霄收到消息,匆匆赶来,阿六已经将昏迷不醒的梁东搬到床上,将沾染了血迹的衣服褪下,用金疮药给他治疗伤口。
阿六苦着脸,问道:“小姐!都是夫人干的!夫人真是好狠的心!小姐,你能不能帮忙,去跟夫人求个情?”
凌霄美眸一厉,冷笑道:“我先去配药,给爹爹治伤。你先等着,下次夫人来西厢房发脾气,你及时通知我一声。”
阿六暗暗放下心来,爽快地答应一声。
凌霄回到院子里,取了银子,换上便服,从将军府中跑出来。
镇国大将军功勋卓著,在朝野上下威望很高,可能他人生中唯一的弱点就是魏兰芝这个风流成性的女儿。
将军府是一栋大宅子,典型的大户人家,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都是权贵或者皇室子弟的居所。
不远处有一家济世堂,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药铺,专门售卖成品药和一些珍稀药材。
凌霄来到济世堂,买了上好的药膏,付了银子,便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身姿颀秀的年轻男子突然从侧屋里走出来:“秦大夫!我要的药膏,熬好没有?”
济世堂的坐堂大夫秦世芳看到这名年轻男子,立即赔着笑回道:“好了!昨晚上开始熬的,应该药性很浓。”
年轻男子吩咐秦世芳尽快将药膏打包收拾整齐,凌霄嗅到一股古怪的药味。
本来她不欲理会,但是看到这个年轻男子的容貌,凌霄心中陡然间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等一下!”
凌霄轻声笑道:“这个药膏可能对你没用。”
年轻男子神色一顿,他转过身来,将凌霄上下打量一番,客客气气地笑道:“小姑娘,何出此言?”
“这副药方里有一味天心苦莲,药性跟你的病理相冲,你如果将这副药膏拿回去服用,极有可能加重病情。”
年轻男子微微一怔,笑道:“不可能!这个药方是皇……是叔叔千方百计替我求来的!非常珍贵!不可能出错!”
凌霄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那你不如回家试一试。”
年轻男子心中起了疑,急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凌霄,跟济世堂的秦世芳大夫问道:“秦大夫,你对这副药方有什么见解?”
秦世芳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心虚之色,很快,但是被凌霄和年轻男子一起敏锐地捕捉到了。
年轻男子心中愈发疑窦丛生,神色一振,颇有威严地发令:“你尽管跟我实话实说!否则,你应该知道欺瞒我的下场。”
秦世芳吓得不轻,但是不敢吐露真相,只能含含糊糊地回道:“这副药方应该还是很靠谱的,根据我的观察,可能只是药效有点慢,还需跟别的药方一起配合使用。”
年轻男子突然挥挥手,一个黑衣男人从角落里窜出来。
凌霄一怔,这个黑衣男人一直潜伏在暗处,应该是他的暗卫。
果然,他身份不简单。
年轻男子对暗卫吩咐道:“马上去查!查最近三天秦大夫的行踪和所有跟他有过接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