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之下，富宽也恨到了极点。
舌头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一般，没了它，他再也做不到侃侃而谈！
将来又如何跟那些老狐狸做生意？
谈不成买卖，自己这个堂主还怎么继续做下去。
富宽忽然觉得人生无望，前方都是绝路。但他并未反省自己，而是一味地把责任推到月攸柠身上。
俗话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又怎能让月攸柠安然无恙？
说起来，他也是地阶四层，就算杀不了她，重创她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一抹阴寒划过富宽的眼底，趁着月攸柠转身之际，他猛地朝她扑去。
手中是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刀。
周围的人只看到一抹残影，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只觉得即将有大事要发生。而这个大事，无疑是月攸柠即将血溅当场。
欧阳芊雅的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丝雀跃，在那么一瞬间甚至连月攸柠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都想象出来了。
于褐博则是整个人都靠在墙上，素来淡漠的脸上浮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轻声呢喃，“有趣了。”
“于师兄，你说什么？”欧阳芊雅下意识地问，什么都想知道。
话音才落，场中突然一声大喝。
欧阳芊雅赶紧转回头，以为是月攸柠被富宽刺中，却在看到眼前场景后怔在原地。
如她一样，大堂中许多人都怔住了。
唯有夜浮生兴奋地跳着，“月姐姐，你太厉害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方才那个胖男人是想偷袭月姐姐的，结果被月姐姐反脚踢中胸口！
看到他高兴地手舞足蹈，月攸柠的嘴角蔓延出粲然的笑，“小浮生，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我太满意了。”
“那就好。”月攸柠大笑一声，旋即看向富宽，笑魇如花，“可惜，我还没有满意。”
她的笑很美，却让人寒意丛生，仿若置身在食人花海。
富宽正满脸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猛然听到这话，顿时心生惶恐，细小的眼里都是悔意。
难怪今早出门的时候他会那么不顺，原来老天爷早就在预示他今日的不幸。悔，悔呐！
他有心向月攸柠服软，才刚刚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却看到她满目冷厉，其中一抹紫光倏然而逝。
大脑忽然眩晕起来，富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股腥血便从喉咙里溢了出来。体内五脏六腑像是被疯狂搅动，难受的他浑身抽搐。
围观的人皆是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疑问。
他这是怎么了？
月攸柠不过踹了他一脚，有这么疼吗？
困惑之下，他们更震惊于月攸柠的战力。同是地阶四层，她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打败富宽，这个女人简直越来越恐怖了！
瞧着被众人注视着的月攸柠，欧阳芊雅一口牙齿都快被咬碎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到最后的会是月攸柠！
这个女人，命还真大！
她恨恨地攥起拳头，忽然觉得眼前一直在蹦跶的夜浮生格外碍眼，极为用力地拉到身边。
夜浮生哪里是受气的人，当即大叫起来，“啊！痛死了！你想干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登时被他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呀？欧阳姑娘的脸怎么那么臭？”
“欧阳姑娘刚才还在为富宽求情，莫非她觉得这个败类不该有此下场？”
他们的议论声很小，却还是被欧阳芊雅听到了。放眼望去，大家对她态度似乎越来越不友好。
这并非一个好苗头！
她当即松开拳头，一脸歉意地蹲下身子，“浮生，我弄疼你了吗？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觉得时辰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夜浮生皱起眉头，不悦地大喊，“不，我不要回去！”
他还没跟月姐姐吃饭呢。
欧阳芊雅依旧温柔可人的样子，耐心地劝解，“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戌时必须回去。于师兄也在这里，这就要带我们一起回去，难道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并未说过现在就回去。”于褐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夜浮生当场高兴地跳起来，“哦耶！于师兄没有说回去，欧阳师姐你骗人！”
你骗人……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欧阳芊雅的脸上。
她知道于褐博向来寡言薄情，也知道自己跟他并不算是很熟，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在众目睽睽下这样揭穿自己。
这，简直是让她颜面扫地！
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在脸上强扯出一抹笑，“于师兄，你刚刚不是说该回去了吗？”
她自以为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也以为于褐博再怎么样也该保全她的面子。
却不想他依旧是刚才的态度，“我没说过。”
这无疑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欧阳芊雅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
大堂里皆是压抑不住的嘲笑声，刚开始还不明显，到后来越来越响，最后大家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笑了。
不过让欧阳芊雅最忍受不了的，是夜浮生的笑声。
他就在她耳边笑，笑得那么夸张，笑得那么大声，令她静悄悄地想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都不行。
她，俨然成了继富宽之后的第二个小丑。
而月攸柠，自始至终都袅袅婷婷地站在大堂中！
寒风袭来。
欧阳芊雅只觉浑身冰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只能靠着墙才勉强不至于瘫软在地。
但没有一个人在意她。
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重新落在月攸柠身上，想看看她究竟会如何处置富宽。
这才是今夜最重要的事情。
此时的富宽依旧躺在地上，体内的疼痛尤为明显，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想让人把医师找来，但他说不出话，只能合拢起双手，希望有人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有人明白了，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就连他的手下，也全都因为忌惮着月攸柠而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何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富宽突然体会到了。曾经，他最喜欢看到别人可怜兮兮求助无门的样子，却不想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