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悠的目光恰好望过来。
这一刻，四目相对。
两个年轻的人，莫名地心跳加速。
空气中好像弥漫起淡淡的甜味。
就在这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主子，饭菜做好了。”
看着小张领着厨房的人站在不远处，夜九悠瞬间回神，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放、放过来吧。”
“是。”
桌子上很快摆好了美酒佳肴，小张等人已经离去，夜九悠率先举起杯来。
“月小姐，在下先敬你一杯。”
美酒下肚，他硬是没有品尝出什么味道。
月攸柠倒是很快镇定下来，细细地品尝着美酒。
入口细腻绵甜，后味爽净悠长，确实是不错。
饭菜做的也很好，想来是为了照顾时童，才专门请了这么好的厨子。
少女细嚼慢咽，渐渐地只顾着埋头吃饭。
夜九悠起初还很诧异，然后又笑起来，最后干脆帮她夹菜。
一顿饭下来，月攸柠吃的甚好。
“多谢招待。”
夜九悠笑笑，“月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常来。”
月攸柠确实喜欢，当下落落大方地点头道：“好，今日已经叨扰多时，就此别过。”
目送着她从墙头翻走，夜九悠眼中闪过一抹连他都未察觉的宠溺。
绕开各个暗卫，月攸柠从曜星阁直接回了月府。
才刚到岚院，就看到了不想见的人。
月鹏远和柳氏站在最前面，一个怒气腾腾，一个泪水涟涟。
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月刑狱的主事月弘义及其子月黎洛。
再后面，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
月攸柠不屑地挑起眉梢，注意到灵若与追风豹与他们对峙而立，身上并无伤痕。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飞身立在灵若身前，淡淡望着月鹏远。
“月家主又想挨打了？”
“放肆！”
出乎意料的，说话的并非月鹏远，而是月弘义。
此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此刻望着月攸柠的眼睛里全是不满。
“你应该唤大哥一声父亲！”
月攸柠扫了眼义正言辞的月弘义，唇角浅扬，分外不羁，“本姑娘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月弘义气得瞪大双眼，“我身为月刑狱主事，凡是月家中人，都必须恪守家法，受我监督！”
月攸柠垂眸，声音明显低了几分，“受你监督？你这么大的权力？”
月弘义还以为她怕了，正要说话，忽见她抬起头，满脸邪肆。
“既然如此，本姑娘拆了你这月刑狱又如何！”
月弘义大怒，掌心间萦绕起凌厉气息，却暗暗被月黎洛拦下。
月攸柠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重新落在月鹏远身上，“月家主此次连外援都请来了，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月鹏远脸色更加难看，怒喝出声，“你这个逆女，到底要把这个家毁到什么样才肯罢休！”
看着他满脸愤怒，眼睛里丝毫没有一分亲情，月攸柠脸色一变，声若寒潭。
“毁到我母亲死而复生，方能罢休！”
少女站得笔直，脸上神情一丝不苟，冷若冰霜。
月鹏远忽地顿住，纵是怒上心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攸柠。”柳氏忽然开口，往前艰难地迈出一步，两只手拄在拐杖上，泪如雨下，“云儿和姝妍都是你的妹妹，你……你为何那么做？”
月鹏远此时缓过神来，怒气冲冲地说，“柳儿，用不着跟她那么多废话。云儿的脸几近毁容，姝妍的腿极有可能废掉，都是这个逆女所做。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饶了她！”
他今日带来的家丁都是灵力高强之人，又有月弘义的月刑至宝，他就不信降服不了月攸柠一人！
“列阵！”
月鹏远率先亮出自己的武器。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月弘义却仍被月黎洛按着。
月攸柠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脸上扬着不屑的神色，“一盘散沙而已。”
寒风忽起。
少女青丝飞扬，眼眸中冷光涌动。
月鹏远眯起眼睛，手中武器随时都会向她攻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跑了过来，低声跟月黎洛说了许多。
月弘义隐约听到“皇上”“回春堂”“御医”这样的字眼，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月黎洛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才缓缓道：“皇上听说了柠妹之事，特意派御医前来为二妹妹和四妹妹诊治，还重金邀请晁大夫前来一同会诊，刚刚得出结论。”
月弘义性子略急，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结论？”
月鹏远也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月黎洛看了眼月攸柠，声音温润如玉，似泉水叮当。
“二妹妹的脸不至于毁容，四妹妹膝盖的伤也并非柠妹所为。”
“真的吗？”
听着月弘义的话，柳氏面色微变，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姝妍难道会不知道是谁伤的她？”
话落，瞧着月弘义望着她的眼神，她连忙又做出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那夜云儿是替我打抱不平，才冲动行事，但到底是伤了攸柠的人。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所怨言。但今日，她是出于私心，才会用姝妍的性命来威胁云儿，索要月家军玄晶。为达目的，她甚至不惜重伤姝妍，殴打云儿，此事怎会与她无关？”
月攸柠轻笑一声，目光淡淡地扫向月黎洛，红唇微扬，“她这是在质疑皇上呢。”
那些御医是皇上派来的，便是代表着他。
柳氏质疑他们的结论，换句话说也就是质疑皇上。
月黎洛当即正色道：“大伯母，此事是御医和晁大夫仔细诊治后才得出的，已经奏明皇上，还请慎言。”
闻言，柳氏悄悄握了握拳。
月黎洛接着说，“雁过留痕，究竟是何人伤的四妹妹，御医已经在查验，很快就会有结果。另外，晁大夫正在给二妹妹的脸上药，很快就会好。”
柳氏心里猛地一紧。
她从来没想过皇上会派人过来。
宫里的御医都有追源溯本的本事。
若是让他们查到实际上是自己打伤了姝妍的膝盖……
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