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
周东琰吓了一大跳。
月攸柠挑眉一笑，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原来，太子殿下还借了别人二十万两银子。”
一阵哄笑声传来。
周东琰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再抬眸，那里已经围满了一群人，却没了月攸柠跟夜九悠的身影。
临走前，月攸柠吩咐晁文轩，把绛芸轩里的美味佳肴都送一份去曜星阁。
时童那孩子眼中明显划过一抹欣喜，但当着她的面，仍是故意臭着一张脸。
夜九悠对此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让他先行回去。
时童冲着月攸柠做了个鬼脸，才高高兴兴地回家。
夜九悠歉意一笑，“时童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不知该怎么跟你相处。”
“我知道。”月攸柠的眼底没有一丝责怪。
她能够看出来，时童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在他的世界中，或许只有夜九悠是最重要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觉得其他人都是坏人，起码，她能够感觉出来，他在一点一点接受自己。
虽然，这过程会很缓慢。
夕阳余光，缓缓落下。
二人并肩而行，虽无一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月攸柠很喜欢这种恬静的氛围，心情好似都得到了放松。
“月小姐。”
忽然，有人闯进了她的视野。
夜九悠皱眉，伸手挡在了二人中间。
苏言卿在恰当的距离停下，彬彬有礼道：“月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攸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缓，“不必，夜兄不是外人。”
听到她说自己不是外人，夜九悠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欢喜。
苏言卿则是微微诧异，旋即，又平静下心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下久病缠身，本想借助六品丹药疗养身体，结果……”
他无奈地挑了挑眉，接着说道：“在下已经问过晁大夫，他说六品丹药不会再拍卖，眼下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生死门门主身上。而门主他老人家神出鬼没，就连晁大夫都不知他的去向，我唯有来请求月小姐。”
听到他说“老人家”，月攸柠的眉心跳了跳。
究竟是谁把她传成了一个老人家？
上次她假借木牌之名，让众人听到的那道声音也不像是老人家的呀！
见她不说话，苏言卿还以为她在考虑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为了答谢月小姐，在下愿意赠送姑娘一个玄阶圣器。付给门主的诊金，也绝不会少。”
玄阶圣器？
月攸柠眉梢轻挑。
这家伙倒是大方。
只不过……
她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苏言卿，缓缓地摇了摇头，“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苏言卿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不过他并未因月攸柠的拒绝而气恼，反倒是更为礼貌地说了句，“在下唐突了，月小姐莫怪。”
话落，他转身离去，在夕阳下，孤独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月攸柠皱着眉头，“夜兄，我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会，他来之前也曾想过这个结局。”
月攸柠无声地叹口气。
“但我拒绝的太过干脆了。”
苏言卿肯定失望过很多次，才会这般迅速地接受她的回答，但她依然过于直接。
更何况明明她有办法，虽然那个办法太过危险。不管是她，还是他自己，亦或是这片大陆的其他人，如今都没有能力对抗。
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他还有希望。
“夜兄，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咱们再聚。”
匆匆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原地刮起一阵微风。
夜九悠缓缓一笑。
不愧是姬太虚疼在手心里的丫头。
纵使经历过无数背叛，心底依旧存有一分柔软。
……
梦柳庄。
看着去而复返的月攸柠，晁文轩一脸茫然。
“主子是觉得对周东琰罚的还太轻吗？”
月攸柠白他一眼，“那个人渣，还不值得我为他再跑一趟。”
“那您这是？”
“我要你以生死门的名义去给苏言卿治病。”
“苏言卿？澜殇国那位皇子？”晁文轩的眼底更为迷茫，还夹杂着一丝为难，“主子，我没那个本事治好他呀。”
“我会告诉你方法，但这个法子只能帮他保住性命。”
苏言卿所求，是让他的身体恢复到从前的康健。
那个法子有，但没人能够办到。
月攸柠如今说的这个法子，只能够让他继续苟全性命，连恢复康健都做不到，更别提恢复从前的地阶实力了。
她想让晁文轩跟他仔细说清楚，至于接受与否，全凭他自己。
晁文轩好不容易理解了，才点头道：“主子放心，属下必定不负重托。”
重托？
月攸柠哑然失笑。
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罢了。
医者仁心，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渐渐绝望而死，她做不到。
但让她为了他拼尽自己的性命，帮他达成所愿，她也办不到。
所以唯有选择这个折中的办法，暂时保全住他的性命。至于今后他还有没有恢复往昔实力的一天，谁都说不准。
她抬眸望了眼窗外，轻声道：“现在就去吧。”
但愿这能是一个让他欢喜的消息吧。
“是。”晁文轩本就是醉心医学之人，此时早已迫不及待地要试试她说的方法，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中某客栈。
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苏言卿，听闻晁文轩求见他后，很久才走出去。
在他看来，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分别。
不管是谁来，生活都只会是一片黑暗。
不过他依然是文质彬彬，即便这里面掺杂着明显的悲观。
直到晁文轩说明来意，他的眼中忽然迸出一道亮光。
“晁大夫，你是说真的吗？”
晁文轩的胳膊被他死死抓着，有阵阵痛感。
“是、是真的。”
苏言卿依旧抓着他的胳膊，万分欣喜的模样，“我愿意，能保住这条命，我也是愿意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他活着，就还有机会等到下一个希望。
他坚信，他一定会等到！
看着他眼中的亮光，晁文轩完全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甚是欣慰地笑了起来。
苏言卿亦是笑了起来，在心中默默说道。
月小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