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月攸柠皱了皱眉。
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你过来吧！”不等她想明白，男子已经手持长缨枪冲了过来。
地阶八层的力量！
月攸柠敛起眸子，手攥着天狼剑，迎面一击。
铿的一声。
男子手中的长缨枪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寸寸爆裂，身体也早受到了重创，摇摇欲坠。
“这，这怎么可能？你……你难道没有服用避水珠？”
似是不敢相信，男子立即用灵力感应了一番，眼睛逐渐瞪大。
“你竟然真的没吃避水珠！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瞧着他的情绪濒临崩溃，月攸柠眯了眯眸子。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男子突然仰头大叫，一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等了百年，百年啊！”
月攸柠沉默地听着他的哭喊，随后吐出了一个名字，“钟鸿？你是钟鸿吗？”
听到钟鸿二字，男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旋即，忽然抱头痛哭，“钟鸿？还有人记得我吗？”
“自然有，昇龙府的典籍上有你的名字。”
“昇龙府？”钟鸿停下哭声，露出一双满是希冀的眸子，“真的吗？”
“嗯，不过典籍上说你为了平息水乱英勇献身，为何你会在海下？”
钟鸿自知敌不过月攸柠，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着，“我是为了镇守底下这个箱子，姜裕说，等到下一个队长过来时，便是我出海之日，届时将会尊享无上荣光，就跟他一样。可……”
钟鸿看了一眼月攸柠，眸子渐渐被悲伤占据，“百年之前，我带着府主和长老们的期望而来，本以为可以平息水乱，成为一代英雄。可到了这海下才知道，平息水乱是假，镇守秘密才是真，我当时并不愿意，却不敌姜裕，被他强行束缚在这里。”
“原来以为下一个队长会拯救我，结果……”
“你为什么不吃避水珠！”钟鸿的脸倏地狰狞起来，一拳朝月攸柠轰过来。
“钟鸿，别白费力气了。”月攸柠避开他的攻击，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眼见着自己完全奈何不了他，钟鸿眼里仅剩的光也消失了，“看来，我是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海域了。”
才刚说完，钟鸣的表情突然极度的痛苦起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仿佛溺水的人，却又有些区别。
月攸柠收起剑，正准备看一看，却见他连忙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急急忙忙地放进了嘴里。
几个瞬息，钟鸿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且红润了不少，有了几分他在典籍上风度翩翩的样子。
但，他的眼睛里却还是没有一丝亮光。
“可惜，已经没有了。”
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子，钟鸿苦笑一声，随手扔掉了它。
“姑娘，可否借你手中的剑一用？”
钟鸿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能够清晰地传进月攸柠的耳中，也让她听出了其中的一丝悲怆。
“你是要自杀吗？”
“对啊。”钟鸿嘴角的弧度越发苦涩，“来的时候，长老给了我一百颗避水珠，下海的时候吃了一颗。后来被姜裕困在这个地方，才知道为何是一百颗。水乱百年一次，等到下一个队长过来，可不就要一百颗吗？”
月攸柠微蹙眉头。
她也是一百颗避水珠，而其他队员是每人三十颗。如今听来，她这避水珠跟别人的还不一样，一颗能顶一年，且服用过第一颗后会施展不出灵力。
所以说，她确实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并没有什么长老跟她说话，那是谁算计她呢？
夜君冥吗？
可百年之前，夜君冥并非昇龙府长老。
那算计姜裕、钟鸿和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月攸柠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头再看钟鸿，眼底渐渐闪过一抹狡黠。
“钟鸿，你也别死了，我可以带你离开这片海域。”
“你？”钟鸿的眼睛又亮了一下，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没用的，这里有一个阵法，是它困住了我。除非有另一个人替换我，否则我永远都离不开。”
哪怕成为鬼魂，也离不开。
“我若说我可以呢？”
瞧着女子神采飞扬的样子，钟鸿突然想要相信她一次，“好，若你能救我出去，我一定跟你共享繁华。”
“共享繁华？”月攸柠挑起眉梢，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怕是没有那样的一天。”
“怎么？”钟鸿的情绪激动起来，“姜裕都可以，我为何不可以？难道你看不起我？”
月攸柠一边研究他身下的阵法，一边淡淡地说，“姜裕死了。”
听到这话，钟鸿的面色瞬间一变。
“死、死了？”
“他怎么会死了？”
“他不是出海了吗？”
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什么，钟鸿突然嗔怪地看她一眼。
“都一百年了，再加上他在这海下的一百年，他确实也该死了。”
都怪他，刚才竟然忘了时间。
倘若姜裕没能修炼到很高的境界，确实活不到现在。
瞧着他自以为洞悉世事的眼神，月攸柠云淡风轻地解释，“姜裕在一百年前，死在了兰诺海。”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敲在钟鸿的头上，令他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月攸柠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兀自叹一声，“算计你们的那个人，一开始就没想着让你们活着出去。许诺给你们的那些话，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在海底活下去的理由，帮他在此镇守百年而已。”
许久的沉默后。
钟鸿骤然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楚傲天，枉我那么尊敬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楚傲天？
月攸柠瞳孔微缩，眸底泛起幽绿的光。
楚南枫……楚傲天……都姓楚……
事情貌似都要连起来了……
“钟鸿，你可知这箱子里是什么？”月攸柠的目光落在那整个被铁钉钉死的箱子上。
钟鸿的情绪仍然难以平复，恶狠狠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每隔十年便会动一次，会疯狂地吸取我体内的精血。”
每一次，他都要用七八年的时间才会恢复过来，然后再被它吸食，周而复始。
从前，他还能安慰自己，这或许是一种另类的历练。
现在在得知事实真相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它的一个食物。